灰蒙蒙的天空下,视线越来越暗,空气之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道,鲜血从尸体伤口汩汩流出,然后渗透进泥里,大地一片血红,整个阵地上,惨叫声似乎都有气无力,整个阵地气氛沉闷而压抑。
鬼子的围攻被击退了,他们成功的守到了援兵到来,但是阵地上没有欢呼也没有庆祝,脱了力的弟兄们瘫倒在支离破碎的战壕之中,大口的喘息着。
“呜呜呜……”
活着的弟兄们庆幸自己还活着,转头之间,看着周围战死弟兄的遗体,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呜呜声在整个阵地上开始蔓延。
“喝水吗?”
新22师的弟兄拧开水壶,递给流泪的残兵。
“有烟吗?”
默然的摇头,嘶哑的声音响起。
“呼!”
靠着战壕,残兵们双手颤巍巍的拿着烟卷,凑到划燃的火柴前点燃,猛地砸吧一口,青烟升起,他们现在只想用这个来麻痹自己。
在白天的战斗中,所有人都是全力以赴,神经高度紧张,因为关系到他们的性命,关系到阵地的得失,所有人都和鬼子兵奋力相搏,现在骤然松懈下来,顿时感觉浑身就像是散架一般。
现在没人统计伤亡,军官们同样躺在战壕里,呼吸着硝烟味和血腥味的空气,咳嗽声中,显示他们还活着。
新22师增援的一个营,少校军官带着一个连留了下来,其余的两个连进入了前面两道战壕,鬼子已经离开了,这片阵地得来不易,他们要在这里等待后面的部队。
“长官,你没事吧。”
少校军官终于找到了冯锷,满身硝烟,浑身混合着血腥的泥泞爬满了他的军装,唯一能表明身份的可能就是他的领章了。
“我没事,我的弟兄还有多少?”
冯锷摇着头,不想睁开眼睛,他怕看见自己弟兄责备的眼神。
“还在清理中,伤员太多了,只能等后面的野战医院过来。”
少校军官蹲了下来,试图把冯锷扶起来,或者说让他躺的舒服一点。
“长官,清水河防线两个小时前失守了,杜长官让我告诉你,你们白天的战斗吸引了大量的鬼子,让第五军的弟兄们不至于一边躲鬼子的飞机,一边还要防备鬼子步兵的进攻;第五军的弟兄们,会记得,杜长官等下也会过来看望弟兄们。”
少校军官一边说着,把冯锷的身体扶正,让他靠在战壕边上;然后站了起来,默默的敬礼。
伤亡数字最终会出来,綦江子弟在一个小时后慢慢的恢复了过来,阻止了新22师的弟兄们就地掩埋阵亡弟兄的举动,一个个从战壕里站了起来。
“团长,今天走了六百多个弟兄;现在还能打的不足两千人,其余的全是伤员了。”
梁浩走到冯锷的身边,汇报着最新情况。
战争就是这样,从来都没有怜悯,残酷是它的代名词。
“团长,准备好了;送送弟兄们最后一程吧!”
“团长,弟兄们都在等你!”
“团长……”
不知不觉之间,闵飞、王宁、张川、罗达等等军官汇聚到了冯锷的身边,有很多军官,身上还缠绕着刚刚绑上的纱布。
“送送!”
冯锷挣扎着站了起来,看着阵地上默然站立的弟兄们,星星点点的火把在夜空中散发着最后的光明,不知不觉间,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弟兄们,你们在天上慢点走,跟着我们,我们带你们回家!”
冯锷举着火把,大喊着,把火把扔进了柴火堆里面,熊熊的火光中,烈火中的遗体慢慢的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