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运粮车一辆接着一辆,鱼贯进入了朝阳门,嗷嗷待哺的百姓们哪里还顾得上讨伐张佑,跟着也回了城,场地一下子就空了出来。
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运粮马车,朱翊钧问孙德路:“张佑呢,怎么不见他的人影?”
“回陛下,张大人舟车劳顿,睡着了……他乘坐的马车窗帘儿是紫色的,应该一会儿就到了。”
“哦,”朱翊钧点点头,极目向车尾方向望去,颇有些望眼欲穿的模样。
“那个,陛下,微臣先入城了,饥民众多,微臣职在护卫粮食,别再出了岔子。”
“嗯,去吧,此次你押运粮食有功,回头再赏。”
“多谢陛下!”
孙德路欢欢喜喜的去了,徐阶老态龙钟的走上前来,干笑一声说道:“陛下,想不到小张大人竟然从海路运来了漕粮,也算是将功折罪了,不过,老臣仍旧有话不吐不快……”
“阁老是三朝元老(徐阶其实是穆宗二年致仕退休,不过却活了三个朝代,从这一点说,三朝元老并不为过),有话但说无妨。”朱翊钧收回了视线,略嫌稀疏的眼眉微不可查的跳了一下。
“好,那老臣就说了,这一次小张大人运粮进京,貌似立了大功,究其根本,却顶多算的个将功赎罪。此人个性张扬,离经叛道,仗着陛下的*宠*信,在江南横行霸道,惹得天*怒人怨……”
“哦?怎么个横行霸道法?朕怎么不知道呢?”朱翊钧打断徐阶问道。
徐阶面上露出愤慨之色,说道:“那等腌事情,他自然是不会告知陛下的,旁人惹他不起,也不敢上奏,倒是老臣,年近八十,时日无多,没什么好怕的……此次洞庭县之事就不提了,老臣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新建伯的长子王先进只因不识他的身份略有冒犯,结果呢,他就闯到王先进外公的生日宴上大闹了一场,甚至亲手砍断了王先进外婆的胳膊,新建伯敢怒而不敢言……”
“万岁爷,小臣的外婆太可怜了,好端端的就没了胳膊,您可一定要为小臣做主啊。”王先进适时站了出来,跪到地上哭天抹泪的说道。
这事儿的详细经过张佑早就告诉过朱翊钧,眼见两人演双簧,朱翊钧暗暗好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你就是新建伯的长子?先起来吧,还有么?”
后一句话却是问的徐阶。
徐阶道:“这样的事儿多了,数都数不清,真不是老臣硬给他扣帽子,他连妓*女都不放过,有个妓*女得罪了他,被他百般凌*辱不算,还亲口吩咐,不许任何妓家收留那个女子,还不许她出金陵,只许她乞讨为生……当然了,这些都是小事儿,他还和江湖帮派勾结,私贩马匹数千,表面上开的车行,实际上却是在私蓄部队。另外,他开设江南报社,控制舆论。联合杭州总兵戚继光,在崇明岛以造船厂的名义私自训练水师……”
这还是那个曾经斗倒严嵩的徐阁老么?当年的徐阁老可是以老谋深算著称的政治高手,现在倒好,口沫横飞说了半天,难道你不知道,这里边好多事情都是朕授意的?你的政治觉悟呢?难道说,这人一老了,真的就糊涂了?
徐阶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朱翊钧的思想却开起了小差儿,他实在是有些奇怪,唯一令自己棘手的缺粮问题都解决了,这个老头儿怎么还这么冥顽不灵,非逼着自己杀张佑?到底是谁给的他自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