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起床的哨子,“嘟,嘟,嘟……”响亮急促,最让人闹心的。劳改队里有一个说法,就是“新犯怕电棒,老犯怕吹哨。”哨音一响,必须立即翻身起床,折被、刷洗、整理内务,个个都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十分钟时间,解决这些事情后,整齐划一,进入排队打饭,最紧张慌乱。
王大海因为昨夜与阿不力孜喝了一点酒,虽然,丢掉了忧愁烦恼,但是,今晨,刺耳的哨声,搅得头,有点扎着痛,他赖了一下床,准备不打早饭,等到工地后,泡一碗方便面,开开胃口。
阿不力孜却起得很早,昨夜,王大海给足面子,酒是平分秋色,话也掏心挖肺,终于了却一桩心愿,情绪很兴奋,准时起床,在到洗漱间的路上,打了一个响指,嘴里说,雅克西!
每一间监舍,有点像学校的教室大小,一间监舍里,一般放置二十五张钢架双层单人床,依次排开,能容纳50名犯人居住。土话说,这样的监舍叫大号子,因为犯人按编号管理。两间监舍相―:“阿不哥,我再重新排队。”
阿不力孜拍了一个巴掌,走到水池边,抬手伸到架子上拿杯子,手感很轻,感觉奇怪,马上拿下来,经过察看,杯子里,毛巾还在,不过毛巾插得有点凌乱,牙膏和牙刷不见了。
阿不力孜第一个想法,是不是自己忘记了,在昨晚刷过牙,没有插进杯中。不对,昨晚因为喝酒,根本就没有刷牙。
在肯定自己没有动过杯子后,阿不力孜第一个怀疑对像是张胖子所为,昨晚,坏了他的好事,他用仇恨的目光,瞪着走出门的。肯定是他把杯子里的牙膏牙刷甩掉了,真是小人之心,打飞机,你打你的,我喝我的酒,两不相干,还记恨到我的头上。阿不力孜在池子周围和下面,都仔细搜寻了一遍,没有自己牙膏牙刷的踪影。
抬起头,阿不力孜在人群里,寻找可疑的对象。此时,正当人们进行洗漱的高峰时段,个个摇头晃脑,用手抓紧牙把,含在口中,或是左左右右,或是前前后后,紧张地操作着。阿不力孜左瞧瞧,右瞅瞅,在隔壁的一个水龙头下,发现张胖子,他躬在那里,头摇晃几下,向前挂着的将军肚,跟着上面的频率,也随着摇晃几下。阿不力孜挥舞着手臂,大声说:“这是谁干的?”
洗漱间里排队的人,个个都把头朝向阿不力孜的方位。刷牙的,暂停摆动。洗脸的,握住毛巾。都竖起耳朵,跟随着目光的方向,想看到,或者听到,那围住边疆人的圈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不力孜身边的人,在了解情况后,没有谁承认是自己干的,也没有人说,知道是谁干的。阿不力孜发现,张胖子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在那里继续摇晃着。他没反应,证明是做贼心虚,不敢面对,怕暴露蛛丝马迹。或者是,有意这样做给你看,看你把我怎么样。
此时,小陶闻声跑来,气喘吁吁的还没有站稳,急忙把从监舍里拿来的一套新的牙刷和牙膏,递给阿不力孜,被阿不力孜有力地推开。
张胖子一点也不理会,小陶又拿新的来,既掉架子又丢面子。阿不力孜一股热血涌上大脑,大步跑过去,把洗漱间的自来水总闸给关了。看着张胖子的方向,愤怒地骂到:“阿囊死给!”
阿不力孜气极了,在南方城市,骂出边疆人方言,意思是都去死!洗漱间里的人,基本上听不懂,但在隐隐约约的感觉中,理解到有一种死的气息。
怎么办呢?还有不少人没有轮上洗漱,轮上的,嘴边还挂着牙膏的白色泡沫,这部分人最焦急。也有快活的,是那些正在抹脸的人,动作还没有停,继续抹着,抹的动作幅度比平时大得多,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多么的走时了,比捡到一块大金砖还要走时。
场面稍沉寂片刻,抹脸的人兴致依然深厚,抓紧自己手中的洗漱用具,想等着看一场精彩的演出,不能在冲撞中,丢失自己的物品。
想洗漱的人,面对这么一个狠人,不是真的不敢去扭开自来水的开关,每一个人都希望另一个人去扭开自来水,就捣鼓身旁的人去扭开自来水,你捣鼓他,他也在捣鼓别人,可都自认自己是一个聪明的人,不能为了这事去闯祸,影响了减刑,对不起自己的前程。
既然不敢用手去扭开关,可以用嘴去开骂偷窃的人,对今天发生的窝囊事情也表示一个愤慨。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想到这个聪明点子,于是,开始骂骂咧咧的,有一个人开头后,骂声就此起彼伏起来,分贝越来越高。
有一个人憋不住气,就是张胖子,他想,你一个人掉了东西,不能大家都跟着倒霉,一竹篙打了一船上的人。平时也太嚣张了,今天,是最佳的时间。现在不站出来,一帮弟兄怎么看我。把干毛巾往肩上一甩,手握塑料杯,转过身,咳了几声。人群中,倏地,一条走道自然地让开到阿不力孜的脚下。
阿不力孜藐视着前方,岿然不动,心想,你终于动身了。
张胖子忽然膨胀得像一只凶猛的北极熊,闻到强烈的血腥味。伸直臂膀,指着阿不力孜,高声大叫:“打开水闸。”
“交出小偷。”阿不力孜双手环抱在胸,坚定地回答。
“你想动粗。”张胖子一边往前走,一边告诫阿不力孜。他后面的南湖省籍同犯,密集地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