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车里坐着李璲和茗烟,翡红车里坐着李季兰和萧子琪,在一众黄蜂卫的簇拥下出了江宁城,不多时就到了长江边,顺江蜿蜒着往下游缓行,即便不下车,那清泠的江风吹带泥土的芳香扑在脸上,也是沁入心脾扩展了心胸,扒着车窗偶有看到江豚窜出水面,激起的浪花给静匿的天地都带入一霎灵动,可比那天上的大雁调皮多了。
也不管走了多少里,反正不用策马扬鞭,尽管让神骏信步游缰好了,深秋的苇丛没有鸟雀的叽喳,但有另一驾马车里女人的叽喳也是可以的。终于到一处滩涂,队伍停驻下来,李璲下车正好看到土坡上有十几户茅屋,开心的吩咐道:“黄蜂卫一队去江边捉鱼,另一队去农户家里借几口大锅来砍柴烧火,咱们吃一餐鱼鲜吧!”
众人叫好儿,一哄而散。反正这里荒野一望无际也不需太多人守护,李璲紧了紧身上的棉袍,见二女也下车来,赶紧把狐裘给她们围住鹅颈。有小厮刚刚支好桌椅,借锅的侍卫就带着一大群百姓回来了……可是不见手里有锅。
“嗯?怎么回事?本王治下与江宁近在咫尺之处、还有百姓穷的没锅不成?”李璲眯着眼一瞟,就看出问题来,这些百姓别说锅了,大冷天连御寒的夹衣都没有!这时就体现出萧子琪的睿智来,自己丈夫的名声和脸面啊绝不能闪失,所以不等李璲示意,就吩咐仆役们:“每人脱一件夹袍下来给这些百姓。”
来到切近,百姓们接过那些棉衣再也忍不住泪水,痛哭失声,总算有明事理的带头人知道机会难得,抓紧抹一把脸,跪着蹭到李璲脚边叩头:“殿下请为小人们做主啊!”
原来不是农户,而是润州城边的民户,怎么落魄致斯?要知道中国人自古安土重迁,不受大灾是不会挪地方的。李璲阴沉着脸猜度各种可能,不解道:“好好润州不待,为何搬到此地受苦?”
那人回禀:“谁会主动往外搬啊谁是傻子……呃小人该死,殿下面前言语粗鲁了,殿下恕罪,”刚一开口就捂嘴,还抽自己个嘴巴,李璲知道他是郁闷气结压抑太久,也不计较,示意他接着说正题。
那汉子叹气道:“是是,前两月有什么转运使司说要修河堤,还要占我等村落土地蓄水成湖,说是利国利民的工程让我们搬家,开始倒也答应每户给五贯,算作买地钱和安家费,我等想着是朝廷的大事马虎不得,也就答允了。可等我们搬走后,他们哪里是挖湖修堤?而是看上了那里沿江的风景,修建起大片的宅院!我们一打听才知道,全都售卖给扬州的富商做别墅,一个院落卖钱万贯啊。我们找去理论,反遭一顿羞辱!”
说到这儿这些百姓都是义愤填膺的样子,可李璲却平静的很不为所动,因为这就是个利益驱动罢了,虽然有欺骗在先,但五贯钱的拆迁费是你们自己认可了的,现在看人家赚大钱了才知道那块儿地值钱,觉得亏了就去闹,心理不平衡罢了,和后世的房地产业差不多。
所以李璲只是清淡的说:“如果那五贯钱确实到手,没有中间官吏盘剥的话,呵呵,你们事前签了约定的,现在眼馋可就晚了,本王也管不了啊!”
“那五贯钱要是到手我等岂会落得如此!”那人一声喊撕心裂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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