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车缓缓驶离兴庆宫,茗烟拨着一颗颗的马奶葡萄塞进仪王的嘴里,自从殿下说过多吃葡萄能免除年老后易患的头风、尿痛、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茗烟就走到哪里都预备着葡萄!随着车厢轻微的摇摆,李璲彻底松了一口气,懒懒的斜倚在茗烟腿上,慢慢进入梦乡……好久没睡个放松的觉了。直到碧玉车踏进仪王府,李璲才伸个懒腰起来,对恭候的高适说道:“本王睡足了!刚才兴庆宫中看韦家人的表情,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就是不知下一支暗箭从哪里来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属下陪殿下手谈一局,静候就是了……”高适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李璲安心了不少。
但韦见素等人可急了……天刚黑,黑盔罩头的南霁云掩饰不住兴奋的进来禀报:裴家的某处绣坊燃起大火了!李璲短暂的愤怒之后,高适就大笑道:“搂草打兔子的机会来了!”
那是宣义坊中一处紧挨着贺兰家族的产业,从金吾卫昭武校尉中新提拔进羽林军做壮武将军的贺兰想的府邸,就一墙之隔!而能够纵火的人必然是韦家绣坊中故意渗透来的那几个,李璲想到此处,对高适投去佩服和感激的目光,拱手道:“先生料事如神!”
“韦裴武杨杜房柳这关内七姓毕竟比不得河东的王萧郑卢崔五望,他们那点儿底蕴还禁不住太大的波澜,哼,既然不要脸了那就彻底些!”李璲松开攥紧的拳头,全然不顾指甲掐出血来的手掌,淡然的重新坐定,耷拉着眼皮念了句无量天尊就自顾自的喝起茶来。高适转身对阴影中无声无息的黑甲人说道:“祸水东引之后,封锁周围,一个都不能跑掉!”
南霁云轻轻点头示意表示明白,依旧无声无息的闪身离去。
宣义坊中不知从哪里刮来一股不大不小的风,恰好把腾腾的火苗驱赶上贺兰府的方向,尤其是几处院门,就像泼了火油似的燃烧的最旺!亭台楼阁在快速的焦黑中轰隆隆的倒塌,不但掩盖了嘈杂的大人叫和孩子哭,同时也掩盖了偶尔的爆竹炸响……
既然皇帝需要各方势力在削弱中保持平衡,那么岂能让武惠妃一系独善其身呢?李璲内心也有些不忍,所以还是通知新上任的萧子夜,随后大张旗鼓的点齐二百龙武军奔赴宣义坊救火……或者说是擦干净屁股。
贺兰家一夜之间烟消云散,断瓦残桓中人为焦炭!宣义坊内烧出的这一大片空地即便下了一场雨,依旧是浓烟呛鼻、腥腐堆积。一个逃出来的人都没有,哪怕带着一身烧伤疾奔到街上再死掉的人都没有,这一点对于稍稍有脑子的人看来都知道是谋杀!
包括拍手称快的在内,长安城一片寂寥,好似这呛鼻的浓烟熏坏了所有人的嗓子,全都乖乖在家喝清肺的汤不出来。但任何时候总有个别另样的人要显示自己的存在,酒楼茶馆不是义正词严的地方,那里如今连大嘴巴的都开口前先嘘声了。所谓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尚书省的两个平时互相不顺眼的青年这一次联起手来,不想在压抑中灭亡,决定在沉默中爆发!他们坚定的认为有天理存在下,小人物也可以干大事情!
承天门内的官署中都一片沉默,没人去谈论这数百人的生死,郁闷的尚书右丞王维、尚书左丞杜甫一大早穿戴好新式官服,互相给对方扶正了乌纱帽,晃悠着脑后两翅携手大步走向谏议大夫韦见素的府邸,身后小厮昂首阔步抬着两口杂木的棺材!
路旁有好事者颇通文史,在酒肆的楼台上举杯遥祝,对身边不明就里的人指点道:“终于有人要搏命以搏名了,这是仿古呢!贞观朝的郑国公魏征记得不?他就经常抬着棺材去高官显贵家门口骂街,那些贪腐的伪君子羞也要羞死了!”
旁边有好心人担忧的凑过来说道:“看这方向这两个青年官吏是向韦家去了啊?当年的魏征有没有过这样蚍蜉撼树的?”
“好像没有……”年老的文士沙哑着嗓子蹙眉哀叹:“大家一起去为这二人摇旗呐喊以壮声威如何?也免得那两口薄皮棺材真被用上!”
“理当如此!”旁边闲聊的人都放下杯盏跟随而来,还等什么啊?快跟上要紧!一个个心中的激动无以言表……看热闹起哄谁会嫌事儿大啊。
...
...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