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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土改(1 / 2)

 附近的几个乡都先后建立了农民协会,进行土地改革。轰轰烈烈的土改运动,使许多贫困的人们有了房子和土地。当家作主的人们欢天喜地,播种希望,收获幸福,建设美好家园。

上、下湾村地处风力口中心地带,非农业人口占绝大多数,土改工作稍后也展开了。

此前,因人丁频增,住屋越来越拥挤,身为长兄长嫂的老大夫妇,便领着儿女们住进了鲤鱼塘对面下湾村前首的祠堂内屋。祠堂属族人公产,平时需要人照看,内有几间房间可供居住。当时家中也没啥财产,却是那副清汤担子格外惹眼,老大也不愿舍弃,便一同带了过来,却引得人们好一阵讪笑。老大身体一直不好,已有很久没挑清汤担子上街叫卖了,大概是想等身体好了再重*旧业吧。

老大一家可谓是一贫如洗,被称着“真正的无产者”而定为“贫民”成份,再者,三子自鸣先后参加了解放军、志愿军,现在还在剿匪部队作战,作为军属,地方政府便优先安排了他们一家。家里除分了不少耕地,还分得了与祠堂相连的一幢大屋和一些生活用具,祠堂中原住着的几间房也在名下。

这屋子以前是村里一户地主人家的。这户人家有位儿子是省内有名的桥梁建筑工程师,解放前就深明大义地将家中在外的土地全部免收地租。可也有利令智昏者,在国家将土地收回前,却争着充当这户人家的“收租人”,做起“过渡时期”的地主来,最后也只能在土改时落得个新名词——代管地主。

屋子是够大的。对着正门的天井可使屋内光线充足,宽敞的堂屋两边各有两间正房,厅堂后面两边各有一小间,通往后门的一角还有一小间。楼上没有房间,通常也是用来堆杂物或放寿材的。整幢屋子宽敞庄重,柱架高宏,窗楞雕饰,出堂屋对着天井处,两边还有雕花屏格。房门处都有高高的门坎,里面是厚实的地板,外面是大块青面砖铺就。屋中除柱子外,整个轮廓都是“正正方方”。前后门都对着巷子。

土改工作还在紧张地进行着,村里还有不少人家尚未分到房子,或住房还很困难、紧张。“老大娘子”见自己身边孩子不多,有这屋子的一半也够一家子住的,便只要了对着大门的一边,另一半却主动地退了回去。

俗话说得好,安居乐业。以前,村里人绝大多数都是非农业人口,世代都未种过地,面对国家分给的大块土地,真是一筹莫展。有样没样,看看世上,大家便跟帮学样地跟着别人种起地来。“互助组”的成立如及时雨般解了大家的急,耕牛、农具也都能凑合着使唤,人们互帮互助,共同建设新的家园。

地是种起来了,却还是“靠天收谷”,风调雨顺的倒能打上粮食,可要是“天公不作美”,闹旱涝来,一家人可就够“瞎忙乎”的了。干旱的时候,人们通常用水车汲水,六子琪霏尽管年纪不大,在家里却称得上是个好劳力,自然也成了家里的“车水手”,二女儿玉荷也争着爬上水车,想帮着六哥车水。车水是得“匀速快蹋”的,这样水才能源源不断地汲入田里,玉荷人小个小,常常因跟不上琪霏的步子,而被吊在水车上踏起“云步”来。

到了春上天,雨水多,低洼地里的禾苗老是被水浸泡。天晴的时候老大便搬个小木凳,坐在田里给沾满泥土的禾苗清洗,以为清洗干净后的禾苗还能长大,结出稻子。老大的做法真令人发笑,但有经验的乡亲还是热心地告诉他,这些被水浸泡沾满泥土的禾苗,即使清洗干净了也没用,得重新种过。种田同样有学问有讲究的,就象做清汤一样,为什么自己卖的清汤别人特别爱吃。老大便领着一家人在热心乡亲的帮助下,种起“二道苗”来。渐渐地与许多人家一样对务农的道道也熟悉起来。

琪霏已上学了,而此时的玉荷也早已到了学龄,“老大娘子”还是想让玉荷在家帮着做家务。土改复查后,“玻蔚小学”与镇立小学合并,命名为“风力镇完全小学”,开始扩大招生。当时,作为军属可享受国家的免交学费的教育,学校的老师便上门作说服工作,希望家里能同意让玉荷上学。家里也实在太困难了,老大身体不好,里里外外的让“老大娘子”一人承担,的确够呛,但经老师多次说服后,“老大娘子”还是同意让玉荷上学。小学招生是春、秋两季同时开展的,当老师征询玉荷的意见,问她是念“一上”还是“一下”时,玉荷以为“一下”是最初级的,“一上”则比“一下”要高级一点,“上”当然比“下”要高嘛,便说念“一下”。其实,“一下”是“一年级下学期”的简称,比“一上”可要高出半个学年,这下可教玉荷够呛了,几乎没啥基础的便直接念“一下”。玉荷非常努力,硬是迎难赶了上去。

尽管兄妹俩都已上学,家里的事却没落下。家里种的田离学校后门不远,往往是预备铃响了,兄妹俩还在田里干活,只有听见正式铃响了,兄妹俩才匆匆地由学校后门跑进课堂。尽管如此,兄妹俩的学业仍没耽误,总是挤着时间看书学习,就连晚上烧饭的时候,也借着火光看书写字,家里没条件让他们老是点油灯的。但兄妹俩的学业却是优秀的,上学的学费不用交,就连写字的作业本也不用买,因学习成绩优秀而受奖励获得的作业本够用了,有时还可将多余的赠送给“茄子”叔家念书的孩子们。当时,全国都在大张旗鼓地开展“扫盲”运动,曾受“三座大山”压迫下的广大贫苦大众没条件念书,全国的文盲、半文盲很多,兄妹俩便积极响应政府的号召,在学校老师的带领下,积极充当“扫盲班”的小教员。乡亲们都亲切地称他们为“小老师”。

儿女们都是好样的,“老大娘子”也不落后。因所生育的孩子多,她被当作“有经验的助产士”,由当地选派到县里学习、培训。从县里回来后,“老大娘子”却是“更上一层楼”,成了远近闻名处理“难产”的能手。许多地方的医疗条件都非常有限,能处理“难产”的助产士也较少,“老大娘子”不仅在风力口忙碌着,就连邻近的县、乡也专程上门请她“出山”帮忙——这可得有乡一级以上政府的介绍信才行的。来来回回的十几里地,甚至几十里地,“老大娘子”急人所急地总是不辞辛劳。“难产”对于产妇和婴儿都有着莫大的风险,医疗条件也非常有限,发生“不尽人意”的事也在所难免,有时“老大娘子”疲惫地回到家里了,还一个劲地嘀咕着“真可怜、真可怜……”

“老大娘子”作为处理“难产”的高手,赢得了人们的尊敬和称赞,几年之后,美名远扬的她却再也不肯去做助产士了,说已经教会别人了,也培养了不少能够处理“难产”的能手……

老大的身体还是不好,气喘得厉害。家里也没条件让他去住院看病,倒是每天早晨“老大娘子”都要用米汤冲麦芽糖给他喝。尽管这种“疗法”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却也能缓解不少气喘的老毛病,老大吃下这米汤冲麦芽糖后颇感舒适,而“老大娘子”也是乐此不疲地重复着做这事。家里是烧大锅灶的,锅里的米煮沸开了,便用勺子将米汤从锅里舀起,再用筲箕过滤着倒入盛着麦芽糖的碗中。筲箕中常会粘上不少饭粒,“老大娘子”便将筲箕在锅台上拍打着,好将饭粒震落到锅里。老大在房间里听得真切,每当厨房里响起拍打筲箕的“噼啪”声,便会赶紧起床,开始漱洗,那米汤冲麦芽糖可得趁热吃喝着,这样效果最佳!

玉荷是个懂事的孩子。学校组织学生去省城参观、游园,家里给了她一块钱,别的同学都将所带的钱花了个精光,玉荷却能省下钱来给父亲买了几块麦芽糖饼。老大喜滋滋地吃着,心里甜滋滋地:“崽呀,好良心喽!家里给了你一块钱,都担心不够花的,你还能省下钱来买这些……”

尽管家里的生活较艰苦,但身边的孩子却乖巧懂事,令老大夫妇颇感欣慰,而在外的几位儿子却令夫妇俩异常牵挂。

却说五子良振,自打解放那年去了永修的二叔那儿学徒,已有几年了,也能象模象样地做做裁缝活儿。有好一阵子没回家的,有一天却突然回来了,说永修那边发了大水灾,水涨得象竹子那么高,当地人都说“竹子精”发娇了!良振只好回家。平时,家中田地里的活儿都是母亲和弟弟妹妹*持着,良振回家后便成了田地里的主力了。

自鸣尚在部队参加剿匪作战。他在部队学了不少文化,有时也会给家里寄寄信,报报平安,也问问家里的情况。一家人忙碌之余,却觉得自鸣有好一阵子没给家里来信了。“老大娘子”急得不得了。

“杰乐爹,自鸣这么久都没给家里来封信,莫非是有啥事啵?”“老大娘子”急得一边抹泪一边担心地问着丈夫。

“唉!我说新人哪,自鸣一直在部队上,若要有啥事,部队上还不会通知家里呀!”

老大可不怎么担心。平时在家没事的时候,他常出去转悠,也能打听到不少的事情。自鸣倒不教他担心,只是听说杰乐、良导兄弟俩早已去了台湾,可说归说,毕竟家里至今未收到兄弟俩的片言只语,着实令人牵挂!

正当“老大娘子”万分焦急的时候,自鸣回家探亲了!一家人开心得不得了,却不知自鸣有伤在身。自鸣在残酷的剿匪战斗中,腰部、腿部都负了伤,治疗了好一阵子,伤势尚未痊愈便回了家——养伤、探亲,两者兼顾。自鸣一直将伤情瞒着家人,往往趁爹妈不在家时,便一个人躲进房间,关起门来擦洗伤口。有一次,碰巧玉荷放学回家,闻到房间传出异味,便进了房间,却是吓了一跳:自鸣正在擦洗伤口,痛得呲牙咧嘴的,身边还堆着一些绷带!自鸣再三叮嘱妹妹不许告诉爹妈,却又绘声绘色地讲起剿匪中的故事来:部队在山区夜行军时,常常会遇上“野物”。战友们手中老是抱着个竹筒,因为那“野物”爱抱人,若是递上个竹筒给它抱上,便会抱着竹筒一蹦一蹦地离去……

玉荷便缠着三哥,要他多讲讲战斗故事。

——英雄倍出的年代,激励了多少新中国的人们,继续着多少激情燃烧的岁月。

自鸣伤势痊愈后,被调到设在武汉的中南军区工作,每月也能给家里寄上“十万”元(旧币,值十元),收款人一栏自然落着父亲的大名。

此时的老大已患上了“肺痨”,可要是能吃上点鸡鸭鱼肉的,身子骨仿佛就能舒坦不少。每当收到汇款单时,老大便会迫不急待地兑上钞票,拎回些“令身子骨舒坦”的东西,美美地吃着。这可教主管家庭“财政”的“老大娘子”头疼不小。

“杰乐爹,自鸣寄来的钱一到你手上,就得赶紧花掉呀?”

“老大娘子”难免会唠叨,毕竟家境不宽裕,怎能不精打细算。

“新人哪——这可是我崽寄给我用的,怎么就花不得?”“钱是人赚的也是人用的。没灾没难的就好么——”

老大却是“振振有词”,还一个劲地招呼大家一块来吃。

“老大娘子”可不乐意,叮嘱儿女们千万不要跟爹的“帮”,说爹把钱用完了便会借口说大家都吃了,然后又向妈要钱的。

但说归说,一家子的总不能分两桌子吃饭的,大家伙儿还是坐在一起吃了起来。

——百姓人家的,磕磕碰碰的事总还是有的。

后来,自鸣转业了,分配时自己要求去了分配中条件最为艰苦的地区——河南,却是离家越来越远了。“老大娘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家里人牵肠挂肚地盼望着飘浮在外的杰乐、良导的音讯。有一天总算收到了杰乐的来信,而信封上邮戳的印记却是“香港”字样……

丈夫的身体不好,几位儿子一直在外。“老大娘子”的心哪……

“老大娘子”开始烧香拜佛了。

由于社会主义制度的逐步建立和完善,广大人民群众的积极性和创造性日益高涨,新中国的社会主义建设有了蓬*的发展,第一个五年计划也超额完成了。

风力口的建设也在飞速发展。随着农业的社会主义改造,从具有社会主义萌芽的互助组,到半社会主义性质的初级社,再发展到完全社会主义性质的高级社,农业生产有了极大的发展。许多店铺、作坊也走向了公私合营和合作社的道路。

风力口与全国一道,*了社会主义的全面建设时期,一个令亿万人振奋的火红年代!

水利是农业的命脉。有史以来,因缺乏综合治理,风力口一带水患成灾,而另处丘陵一带的地区则旱魅连年。旱涝无常,生产、生活都缺少保障,人们却饱尝了背井离乡、外出逃荒的悲苦与凄凉。

党和政府发动群众,大搞农田水利基本建设。为实现农田灌溉“流灌化”,1958年8月,打响了“赣抚平原水利工程”建设的大会战。为兴修水利,村村户户抽调劳力,有些地区为了不影响工期,连吃住都在建设的一线。一时间,红旗飘飘,人山人海,展现出好一派社会主义建设的景象。人们堵住旧支渠,开挖新河道,兴建分洪闸,加固原河堤。抚河大堤经过多年整修,抗洪能力由过去的五年一遇提高到三十年一遇的水位标准,大堤上建有单分离钢筋结构的分洪闸,并在有的渠道设置进水闸兼渡槽。从此,抚河支流的上、中、下游河水被阻,水位上升,沿河滩渚淹没,风力口河段形成大湖。当大河出现较大的洪水时,便开闸分洪以削减洪峰流量,降低水位,使农田免受水淹;在非汛期,则关闸蓄水;农田需要灌溉时,开闸后放出的水便沿着干、支渠道流入田间。

得益于农田水利的建设,风力口一带数万亩农田连年增产,亩产提高到近600斤,是1949亩产量的近二、三倍。许多地方不仅实现了有效灌溉,提高了旱涝保收面积,还大量增加了养殖水面。昔日易涝易旱的地区,在人定胜天的壮举下,已成为赣中地区旱涝保收的商品粮基地,成了名符其实的“鱼米之乡”。

人民群众由衷地赞颂:旱涝齐赶跑,全靠党领导;旱涝鱼米香,社会主义强!

风力口地处赣抚平原南部,抚河支流西岸,河路上接抚州下达波阳(九江地区),是省城向南辐射的主航道之一,也是水陆交通转运的重要咽喉之一。早在二十世纪初之前,河道航运就已成为风力口的交通大动脉,人们的生产、生活资料的供求,主要依赖河道运输完成。“赣抚平原水利工程”的建设,使抚河支流成为灌溉总干渠道,但上、下游仍然贯通,仍属水路运输的重要枢纽,且河道增宽,水位增高,水运条件大为改善,河床可行驶载重量达*吨的船只,更可放流竹、木排,上、下水路全程达66公里。

水利是农业的命脉,而交通更是经济的大动脉。解放前的风力口,除水路运输外,陆路只有民间运输,主要工具是土车子,或人力肩挑。在党和政府的领导下,人们兴修水利,实现农田灌溉“流灌化”,同时也提出了“消灭肩挑,提倡车运化”,改土车为板车,改乡间小道为简易公路。经过多年的努力,全面实现了公路化。

党和政府非常关心边远地区和山区建设,同时,走“平战结合”之路,经济建设与国防建设并重。1960年7月,派来了铁道兵兴修向(塘)乐(安)铁路(向塘,在赣中地区,大型铁路编组站;乐安,抚州地区山区县)。1962年风力口设站,1963年“五一”节全线通车。风力口的人们告别了出远门得走上十几、二十里路,才能坐上火车的历史,在这里形成了铁路与公路交叉,汽车火车联合运输的繁忙交通网络。从此,高效便捷的陆上运输替代了水陆运输,运输业由此*了一个崭新的时代。

风力口是由来已久、闻名遐迩的集镇,有着丰富的物产、淳厚的民风,而便利的现代交通使其集市贸易地位日益明显,经久不衰。与以往不同的,则是多了不少的合作社和公私合营的工商业,人们除了赶集之外,还到农科站学习农业知识,到农机站维修农业机械……

古老的集镇焕发了新的生机。

教书育人,且早已驰名省内教育界的“玻蔚小学”,与镇立小学合并后,更显**朝气。学校的师资力量大大增强,远近的莘莘学子们聚集一堂,如饥似渴地刻苦学习,锻炼体魄,陶冶情*。

“小鸟在前面带路,风儿吹向我们。我们象小鸟一样,来到花园里,来到草地上……”

校园里,总是回荡着孩子们欢乐的歌声。

学生们品学兼优,更使学校名声大噪,小学毕业后的学生,升中学时就连省城的中学也可免试入学。甚至不少校友在外面的高中毕业时,竟是保送进大学的。而更多的,则是象“高飞的燕子”、“双翼的骏马”,奔向祖国建设的四面八方……

那时,在“三面红旗”的指引下,人们也在为赶超英、美,积极响应“全党全民为生产1070万吨钢而奋斗”的号召,抽调劳力,大炼钢铁;人们向往“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主义生活,鼓足干劲地“跑步**主义”……

杰乐又来信了,邮戳的印记仍然是“香港”字样。家里已有好几年没收到杰乐的信了。

在信中,杰乐依旧告知家人,兄弟俩在外安好,而对家人却是异常担心——大陆已遭受了严重的自然灾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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