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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试梅妆 第一回 喜与悲(2)(2 / 2)

“你今儿也听见了?怎么倒一句也不为娘说说来着?娘之前是怎么告诉你的,好生求求王爷,请他恩准咱们娘儿俩仍在一处住的。你倒好,一个字儿也……”

“娘,”朱祐樬没办法不开口,他说话时的语气与其说是说服对方,倒不如说是在哀求对方。“非是儿子不愿,实在是规矩难改、不好改呀。父亲仍在堂上,娘你便跟了我一道出来,别人若得知,只怕还当是咱们要跟府里分家、被赶出来哩!日后儿子必定每日都来向娘请安问候,也常请娘到咱家里……”

“怎么就不能改!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便要跟了你去,他们难道要杀了我不成!我的儿,离了我,你可怎么过呀!”

何琼芝死死地盯着儿子,好像在盯着一件只要一眨眼就有可能消失不见的宝物。她这种眼神。如果此时让朱祐樬以外的人看到了,恐怕都会吓得大惊失色——因为现在的三夫人,跟她以往的人前的形象和举止差别太大了。朱祐樬对于母亲的这种念头,感到颇为无奈,他只好劝道:

“娘你可休要想岔了去,说是建了府,也不过是在外庭西边,每日要进出也是方便得紧。娘你若是要见儿子,命人带句话来,我便过来了,与往日无异啊。”

“……自从你离了我。住在这延寿堂,你可知道每日娘是怎么过的?娘每天都想着我的亲亲乖孩儿,念得心里都发疼了。你倒好,整日只有老婆孩子了,把娘网巾圈儿打靠后,理不也理了,你真有良心!”

面对着母亲的话,朱祐樬低头听着,这是礼仪也是他的无奈之处。而仍然在盯着自己儿子看的何琼芝,这时她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个心酸的母亲,倒不如说更像是个被恋人抛弃的怨妇。她对于自己的儿子,有着常人所难以想象的深情——几乎可以说是深厚到了与其他母子之情迥异的地步。何琼芝仍然在数落着儿子,甚至还数落起了儿媳与孙子:

“……你小时候好好儿的,对娘且孝顺着,如今娶了老婆,又有了你儿子,哪里还会再瞧我一眼!你以为娘不知,你媳妇心里头埋怨我?你以为娘就喜欢你那儿子?!是儿子又如何,又不是我养出来的,我不看他一看又怎的?难不成日后他袭了你这郡王,就得硬逼着我给他磕头不成?!你们好哇,如今倒通一个鼻子眼儿里出气,越发得了意了!”

“娘,你说得这是哪儿话!都是没有的事,我跟平哥儿他娘,一心孝顺娘还来不及,哪里会有埋怨之意!娘生我养病我,何等不易,我又岂会不知?只是如今要到外头开府,儿子一家不过挪了个地方,绝不敢有半点冷落娘的意思。娘若不嫌烦,儿子一家每日往后都进来内庭之中,在娘跟前服侍着,娘觉得可好?”

听见朱祐樬说到“我跟平哥儿他娘”,又是“儿子一家”,何琼芝只觉得心里的火直往上冒,同时心里好像有根刺。不住地刺向她内心的最深处。她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将儿媳与孙子也合称为家人,因为在她心里,只有儿子才是她真正也是唯一的家人。

“你住嘴!你要是心里还有我这个娘,便趁早勒死我得了!让我两脚一伸,眼不见为净,反正有儿子也像没儿子似的,儿子得了媳妇,便一朝忘了娘,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啊,倒不如死了算了!”

以往在别人面前向来和气低调的三夫人,如此在儿子面前,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看着母亲这样哭闹,朱祐樬好生无奈。他又是劝又是求的,希望母亲能够平静下来。何琼芝一把抓住儿子的胳臂,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一直看到儿子的眼睛里,她不住地说:

“你若真心疼娘,就对王爷说,不要建那郡王府了,仍旧在里头住着。咱们娘儿俩便像小时候那样,让娘来照看我的儿,你说可好?要是能成的话,娘真想你搬回锦华堂住就好了……你怎的说?你情不情愿?”

最后那两句话,听起来像是在询问对方的意见。可是再一看现在的何琼芝那令人不敢直视的神情、还有那咄咄逼人的口气,便知道她只想让对方点头答应而已,并不是真的在问儿子的意见。朱祐樬这么多年来,一直面对着这样的母亲,他也从小时候的依赖、不解,直到长大后的畏惧,再到如今自己成家后,又对母亲既心疼又无可奈何。他的母亲,不仅仅是像别的母亲爱着自己孩子那样爱着他,而是完全要求儿子的生活与自己紧密相连在一起。朱祐樬何尝不知道母亲最不想看到自己能够独立生活、拥有自己的家庭,可是这样的话他身为儿子无论如何也不能说的,所以他只好从别的地方继续劝着母亲:

“娘,儿子虽是长大了,可心里要孝顺娘那念头,一直不曾改过。娘只管放心,日后儿子必定每日都来看视娘,娘小时照顾儿子来着,如今儿子自该好生照顾娘才对。”

“我要你照顾来?谁要你照顾来!”何琼芝勃然大怒,两手扳着儿子的肩膀将他不住摇晃。“你是我看着一点儿一点长成人的,你少不得娘,你也离不开娘!谁敢调唆你、谁敢拉你走,我绝不放过他!便是用咬的,也要将那人身上肉儿一块一块全咬下来!”

换成是别人,听见这些话,再看到如今的何琼芝,说不定会吓得两眼一闭,赶紧逃之夭夭去了。可是对于朱祐樬来说,这些却是司空见惯了的。一直以来,在别人面前都是和善温柔的母亲,只有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才会如此不可理喻。

看到没法说服儿子,何琼芝站起来,掠了掠鬓,咬着牙笑道:

“我乖乖的儿,你们一家到时搬了到那府里去,娘洗干净眼睛瞧着,瞧你们风光到几时!”

说完,她根本不理会儿子,扬长而去。朱祐樬呆坐在房中,不住地摇头。这么久了,每次面对着母亲,他都觉得打从心里底劳累不堪。自己母亲说什么讨厌儿媳和孙子,实际上朱祐樬非常清楚,不管是谁成为自己的妻子,母亲都必然会在心里恨透了对方——因为对于何琼芝来说,凡是抢走自己儿子的人,一概不能饶恕。

过了一会儿,朱祐樬来到正房那儿,看到妻子正在守着已经熟睡的儿子。洪楚月看到丈夫的神色,显然已经明白了六七分。她劝丈夫说:

“开府建制是祖上定下的规矩,咱们定当从命。况且日后咱们家又离内庭不远,日后咱们多些进来,好生侍候娘便是了。料想着娘便是一时半会不自在的,长远下来,也就没事了。”

“……若能如此,自然最好,只怕……”

朱祐樬没有往下说,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望着窗外那黑漆漆的夜色。或许,在他的心中,那些难解的结和心绪,比这幽暗的夜色还要让人无助……

王府要盖房子,虽说不像正常人吃饭那样容易,不过也是接近手到拿来的事情。

虽然由于是郡王府的砖瓦,所以得特地到江南一带的官家砖窑烧制,事成后还得通过水路或陆路运送到济南这里来,不过其余的像什么土灰、木梁都是本地现有的。德王府由于才刚刚免于被皇帝追究责任,所以现在也不敢事事高调。再加上德王本人较为节俭,不喜欢大肆铺张浪费,因此他庶二子朱祐樬的郡王府只是按照应有的等级来兴建,并没有额外为此四处搜刮奢侈华丽的建房材料。

由于在前些日子里,为维持王府出了许多心力、并且尽忠职守的张长史,不仅一洗之前人们误以为由于他是曾经的五夫人娘家推荐来的人、因此有可能是无能之辈的不谨慎推论,而且更得王府上下的敬重。而德王就更不用说了,他为了让自己从小身体就不好的二儿子能够住得舒服,特地吩咐张长史监督此次的工程,连工正所以及其他负责工程的官吏都要听对方的指挥。此命一出,那些原本打算私下里想从这次工程中揩些油水的人可就叫苦不迭了,但更多的人是乐见其成。得知父亲为他们一家安排了这么多,朱祐樬和妻子洪氏对于新居自然有了更大的期待。

虽然新居尚未建成,不过内庭之中已经有人来祝贺洪氏以后能够搬迁进新居。她的妯娌、小姑子们自然不消说,懿安堂二房那边也摆下酒席来贺她。这天她来请,那天别人又来请,洪氏一一不拒,可见她有多开心。只是小姑子们送她的礼物,洪楚月都只留下一两件,其余的都送还给了她们。面对着姐妹们,洪氏是这样说的:

“好妹妹们,你们有这心便成,何必计较这许多!况且这一回我与你们二哥要搬到外头住,我这做嫂子的还不曾送你们什么,倒反让你们来送东西,哪里有这道理。快休要如此。”

见洪氏不肯收,孟媛她们也没办法,只好按照对方的话去做了。其实她们也知道二嫂并不计较礼物,只要大家真心祝贺就行;只是作为家里人,她们当然也得有所表示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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