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荷的脸上闪现出失望和喜悦两种表情。就她本意来说，她还是希望李杰留在身边。也留在这个城市。
无意间，叶荷一抬眼，看到那边有一架钢琴，她的眼珠一转，说：“李杰，给我弹一首曲子吧。我好像还真的没有听过你弹琴。”
李杰把咖啡喝光，然后才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按几下琴键而已。”
叶荷抓着李杰的手，有些撒娇的说：“好嘛，给我弹一首曲子吧。你给楚可怜可是弹过，你给萧彩霞，那可是弹过不知多少。就是没给我弹过。”
叶荷老是那自己和她们比，看看到底那种待遇没有试过。
李杰无奈，只好走到钢钎前面，给她弹了一首曲子叶荷认真听着，同时傻傻地看着李杰。真可谓是如醉如痴。
当然，在李杰看来，是叶荷那股子自然呆的性格又冒出来了。
一曲终了。全场鼓掌。李杰走回到座位上。
“怎么样？”李杰又要了一杯咖啡，慢慢喝着。
“非、常、好。”叶荷一字一顿地说，痴痴的表情，让人觉得她还沉浸在音乐中。
听到别人夸奖自然是欣喜，李杰随口又问了一句：“那么那个段落好呢？”
自然呆现象严重的叶荷再次一字一顿地说：“不、知、道。”
李杰觉得泄气，让一个不懂音乐的夸奖一顿，好像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叶荷补充说：“我觉得你弹奏得非常热闹，对，就是非常热闹，叽里呱啦的。”
叽里呱啦？这是夸奖吗？李杰可不这么认为。他说：“这首曲子是马克西姆弹奏的《克罗地亚狂想》，什么叽里呱啦的？”
“对对，克罗地亚狂想，对对，马克西姆。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他的音乐都是这样，叽里呱啦的。对了，李杰你以后弹这玩意的时候要不要弄几个女人伴舞。我看马克西姆的演奏会就是这样，我姐姐说，这种时候，最好找几个身材好的，穿得少的，那看得人就多了。”
李杰更是失望，高雅音乐被说成“玩意”。谁都会不高兴。
“你姐姐？对了，你姐姐是不是和你一样，唱歌总是唱不到调上。”李杰忽然有了这么一个念头。
叶荷眉毛一挑，说：“对啊，你怎么知道。”
如果你去马克西姆的音乐会，如果你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些伴舞的女演员身上，只能说明，你不懂音乐。
李杰也不想和她辩论，况且音乐修养也不是一时半会培养的起来的。他站起身，刚想走，电话响了。
他随手把电话放在耳边。
“喂，哪位？”
里面传来李爸爸的声音：“李杰，快到医院来。明明好像不行了。”
那一瞬间，李杰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手机从李杰的手掌中滑落，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切都没有任何先兆。一切都似乎是在一瞬间发生的。当李杰接到电话的时候，他甚至以为这是李爸爸开的一个玩笑。几秒钟之后，他不这么认为，这样的玩笑太可笑了。不会有人无聊到如此地步。
想到这，李杰又一次抓起了手机，向那边问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爸爸的语言逻辑有些混乱，话音也不清晰：“我也不清楚，这个，这个事情就是这样，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你快回来吧，这里的问题……很严重。”
不需要再说什么。李杰望了一眼叶荷，叶荷也听到电话里李爸爸说的话。
两人一溜烟跑了出来，在门口找了一辆出租车。
坐在位子上，李杰什么都不说。叶荷看着他铁青色的面孔感到害怕，很想开口安慰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租车开起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什么话都没说。出租司机一般都是快嘴快舌，喜欢和客人聊天，不过今天他算是无计可施。因为坐上来的两个客人都是闷嘴葫芦，除了轻微的呼吸声，几乎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沉默终究会被打破。
过了好一会儿，叶荷开口：“李杰，你……”
“没事的。”李杰没由来的回答，像是和叶荷说，更像是在和自己说话。
“没事的。”李杰又重复了一遍，然后闭着眼睛，嘴唇微动，小声的嘀咕着什么。像是在祈祷，也像是再对着心中的某人说话。
叶荷靠在了李杰的肩头，轻声说：“不要担心，真的没什么的。”
李杰叹口气，说：“我不明白，明明只是一个小孩子，为什么要经历这么多苦难。世界对他本来就不公平，可是现在……”
李杰略略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他有些不敢面对现实，害怕看到最不想看的那一幕。
叶荷想出言安慰，可是一看李杰的眼睛，她本来想好的话语瞬间就忘光了。
李杰，我到底要怎么才能帮你。叶荷在心里自问。
她抓住李杰的手，握得紧紧的。
李杰看了她一眼，说：“怎么？你也害怕？”
因为手上的力道有些大，李杰能感觉出来叶荷内心里的忧虑。叶荷点着头，说：“是啊，我真的很怕。”
“可是，我们不得不面对，与其逃避，不如真正的去面对。不管事情如何，都要目睹全过程，这就是我的想法。我也有义务这样做。”
说话间，车子已经开到医院门口。李杰从车上跳下来。一道刺眼的阳光照射着他，他抬起手，挡在额头上，这样能遮蔽阳光，让眼睛好受一点。
医院是惨白色的，总是让人感到不舒服。白色总是和死亡相关联，不吉利。
如果可以的话，李杰这辈子都不愿迈进这里。虽然刚才说，自己要去面对，事到临头，要鼓起勇气还真不是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