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瑄道:“他们打算怎么烧?”
苍青道:“这张图叫做八门金鳞阵。(看啦又看手机版)分为八个关节点,一旦有一处火起,就会传导到下一个关节点,从点到线,连线到面,直到八个点全部点燃,将整个尚元城包围其中。”
魏瑄立即会意,“所以破解的办法就是在引燃前,将这八个关节点逐个捣毁。”
苍青点头。
魏瑄深深凝眉,但尚元城那么大,这八个关节点在哪里?
金銮殿上,无相面沉似水,“陛下,听闻北方的战事已经获胜,大司马即将回朝,今夜又是除夕,臣请燃灯令,普天同庆。”
这一说桓帝就火大了,“这有什么好庆贺的!盛京王氏犹犹豫豫,手里攥着十万军队,居然被萧暥那一城老弱残兵吓破了胆,错失良机!还有大师你,你跟朕信誓旦旦说什么会让尚元城成为刺向萧暥的利剑,好哇,你现在倒是见风使舵地快,开始为萧暥庆功了?”
无相耐心地听完他一顿牢骚,道:“大司马一旦回京,大梁城兵力充实,再难撼动,所以陛下,我们的机会就剩下这次了,不要再错失良机。”
桓帝一愣,“你要做什么?”
无相阴沉道:“只要燃灯令一下,臣敢保证,今晚尚元城就会化为乌有。”
桓帝颇为不屑,“我还以为大师会有大手笔,原来只是烧尚元城,这东西市不烧过一回了吗?烧出点什么了?而且城被烧了还能建个更大的,现在萧暥把容绪骗得色迷了眼,他有钱什么做不了。”
无相没工夫再纠正他莫名其妙的想法,只道,“陛下,尚元城如何能和东西市相提并论,今夜除夕,尚元城里将有九州第一美女贺紫湄的献舞,据我暗中打探,各诸侯州郡的士子们都来了,连北宫达的侄儿北宫浔,颍州世家名门苏氏的大公子,玄门新秀苏钰都来了,如果这时,尚元城出了什么事,这账就要算到萧暥的头上,都是因为萧暥急于赶工期赚钱,使得尚元城存在颇多隐患,更进一步,我们还可以反诬萧暥早有预谋。”
桓帝哼哼了声,“不就几个士子,有什么大不了。”
“不一样,这颍州苏氏不仅是颍州豪强世家,占据一州之地,苏钰是玄门新秀,苏氏在玄门之中,地位仅次于晋阳谢氏,苏钰的才能,也不输谢映之,只是谢家渊远流长,仗着多年的积累,而谢映之其人风貌恐怕要占去五成吧,要说本事,未必能比苏钰强多少,更不用说北宫浔了,北宫浔的父亲北宫梁镇守青州,是北宫达的股肱,如果这会儿尚元城出事,幽州北宫氏,颍州苏氏,以及玄门百家,这萧暥一气儿全得罪了,而且,玄门百家会会指责萧暥使用秘术,迫害玄门新秀。他是怎么也洗不清了,之后萧暥还能有安生日子吗?”
桓帝这才面露喜色,又问,“大师打算如何破坏他的尚元城?”
无相道:“天机不可泄露,陛下只要拭目以待,陛下颁布燃灯令,余下的交给臣去做。”
*********
魏瑄睁开眼睛,就听到医官道,“醒了!陈司长,殿下醒了!”
陈英几步进来,不等他发话,魏瑄已翻身坐起,急问,“司长,有尚元城的坊图吗?”
陈英一愣,赶紧道,“快,取坊图来。”
图纸片刻就拿来了。
魏瑄凝眉看着密密麻麻屋宇相连的坊图,这尚元城店铺林立,楼阁错落,街巷纵横,这八门金鳞阵的八个关节点到底在哪里呢?
就在这时,门外有士兵进来报道:“司长,为庆贺大司马大获全胜,陛下刚颁布了燃灯令,今夜除夕,全城的灯楼都将点燃。”
上元夜灯会,燃灯令是由皇帝来颁布的,以昭显天子的恩惠和福泽。
魏瑄心中一诧,他是非常了解他这个兄长,秦羽得胜而归,桓帝心中懊恼不已,哪里会为此庆贺。
这时旁边一个副官道,“陛下真是一天一个想法,不是预定上元节当天才下燃灯令吗?说提前就提前了?灯塔燃起,到时候前来观灯的人潮众多,我们守备不够啊。”
燃灯令?
魏瑄心中一惊。
难道说……是灯塔!
他盯着坊图,尚元城的六个角上和中心位置,各建有灯塔,灯塔将会在上元夜灯会时分齐齐燃灯。到时候满城华灯璀璨,这八座灯塔将会把尚元城映照地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灯塔一点燃,蚀火连点成线,就将连接起八个灯塔,组成一个六角火阵,彻底吞没尚元城!
而现在已经是未时了,燃灯令已经颁布,离开点燃灯塔的时间,只剩下两个时辰!
“陈司长,立即点数十精锐,随我一起去安康里的灯塔。”
“这…调兵要请将军的命令罢,将军休沐期间也需要云副将的手令。”
魏瑄快速道,“来不及了,我们只剩下两个时辰。对方用的是秘术蚀火,我知道军中律令,情急之下,五十人以内的调动,司长可以便宜行事。我只需要三十人。”
其实魏瑄还有一层意思没有说出来,此行凶险,无相这个疯子孤注一掷,还不知道会在节点上埋伏着什么,萧暥如果知道,以他上次在猎场亲自带队深入林火中的铁血作风,必然又会亲自带队剿除节点。
魏瑄心事重重地想,他不想再看萧暥涉险,一次都不想了。
现在萧暥和谢映之在一起,就算是蚀火烧起来了,有谢映之在旁,他也是安全的。
“可是殿下你现在的身体……”陈英皱眉道,
魏瑄道:“我没事,那个无相的路子我很熟。我有把握对付他。”
秘术对秘术,看谁更胜一筹了,少年漆黑的眼眸里暗潮翻涌。
*********
天色已暗,萧暥望着竹帘外影影绰绰的烛火,觉得有点不真实。
谢映之选的地方很幽静,雅间临着河。河道蜿蜒穿城而过,河两岸错落着歌楼乐坊,游船和画舫穿行期间,桨声灯影里,让人不知今夕何夕。
远处隐隐传来了除夕的爆竹声。
其实他并不指望有人和他一起过除夕。
原主鳏寡孤独,病入新年,只有一把剑一壶酒,年年如此也习惯了,本来他都打算收拾收拾回府去了,没想到谢映之居然会请他一起吃饭。
谢映之点的菜,萧暥倒也不在乎吃什么,他不挑食,喂什么都吃。只要不用一个人冷冷清清地过除夕对他已经是很优待了。
结果这一桌菜都太对他胃口了!这个季节,居然还有河鲜吃。
萧暥曾跟魏西陵说他不吃鱼,可不知是不是在这个壳子里待久了,这习惯也越来越随原主。他吃着鲜嫩的鲈鱼,心里还惦记着如果这会儿能有一壶酒该多好。
当然,谢先生这里,酒是别想了。
谢映之点了一壶梅子茶,取的雪水煮,不知是否还加了其他香料,味道清冽甘甜,于是萧暥就当做古代的果汁喝了。
谢映之浅浅地饮着梅子茶。
吃到一半,萧暥才觉得不对劲,“先生你……不吃菜?”
话刚出口他才发现这不废话吗,这一桌菜,一半都是大荤,谪仙中人谢先生怎么会喜好这个?
果然,谢映之淡淡道,“我早已辟谷。”
萧暥:……但这菜都是你点的吧?点了你又不吃?难道为了看我吃吗?
谢映之看他不自在地目光飘忽,这才抬起筷子,挑了最清淡的芦笋尝了尝,轻轻袖子一掩。
萧暥心中暗叹,真是优雅,果然是玄门名士,吃个饭都讲究,啧啧,看谢先生吃饭还赏心悦目。
他这念头还没转过,窗户似乎应声嘎吱响了一下。
什么情况?!
萧暥立即警觉地起身。
随即窗外传来噗通的一声落水声。
还谁大冬天游泳?
他赶紧打开窗子。
窗外是河,窗户下紧靠着一只小船,一个胖墩墩的人影正奋力扑腾着着爬上船。
黑暗中那胖子冻得抖如筛糠,……正是狗仔队长朱琦!
萧暥颇为同情,这兄弟太敬业了罢?这身板也出来做狗仔队,你看,落水了吧?
他回头正想告诉谢映之外面有人偷窥,却见谢玄首端坐在桌前,旁若无人静静地品茶。
萧暥顿时明白谢映之为何选择临河的雅间……
真是高,而且毒,不佩服不行!
萧暥回来坐下,刚才站在窗口,被风吹得脸色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