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那宫娥出来了,走下台阶,福礼道:“县主请随我来!”
秦暖跟着那宫娥走上台阶,而后迈入殿门,殿中地上铺着绵厚柔软的地衣,一踏上去如踩在云团中,脚下落不到实处的感觉,让秦暖原本就有些紧张的心捏了起来。
绕过屏风,穿过两重低低挽起的绣帘,那宫娥止住了脚步,屈身行礼:“禀太后娘娘,金湖县主到了!”
秦暖低眉敛目,不敢随意抬眼四顾,只看到两侧各站着几名宫女,以及看到上黑檀矮脚案的侧沿上雕镂的一朵朵重瓣牡丹花和缠绕的枝叶,看不到上座的人,她立刻屈膝深深福下去:“臣女拜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吉祥如意!”
话一出口,顿觉画风不对,这是清宫戏里的台词!
紧张之下,“万福金安……”居然就这样冒了出来……
果然,上座之人轻笑了起来,声音清润柔和:“这孩子,小嘴真甜!快起来吧!”
“谢太后娘娘!”秦暖微松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依旧眼观鼻鼻观口,恭谨又肃然。
“这孩子,好生拘谨!来,走近些,让哀家好好瞧瞧!”
秦暖依言上前了三步,微微抬起了下颌。
因武太后是坐在宽大的黑檀雕花矮榻上,秦暖站着,即便是垂眸,余光也能看到太后的模样。
武太后一点都不像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丰润的鹅蛋脸没有一丝皱纹,长长的弯月眉,丹凤眼的眼尾高高挑起,嘴角含笑,容光照人。
秦暖心道:难怪这么多年来,一直恩宠不衰,连她生的儿子,老皇帝都要格外喜欢些。就是不晓得自去年年尾她生的儿子直接动政变,将太子大哥杀死,将老皇帝逼下了台,老皇帝是否还是心无芥蒂地喜欢她?
武太后又称赞道:“这孩子竟然长得这般齐整!难怪得听人说,当初那康贼三番两次地以扬州为挟,来索要呢!这般品貌,还真不亏!”
秦暖心中一沉:果然不怀好意!
这种话,自去年白承兴和阮府众人伏诛,围城叛军被击溃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人提起。
如今,这老太婆又提起这话,可见得心思险恶!
估计,原本并不知道这事的神都人众,过了今日后提起秦暖时,便会对此事津津乐道……
别人说也就罢了,可是明明这老太婆和他的儿子是这件事的直接受益者,而且那块玉环也给了她儿子,他们母子俩是十分清楚康禄山索要秦暖的真实目的,居然还这样挑事!
只是这老太婆是太后,秦暖也只能默默地受着这暗藏恶意的“赞扬”。
这老太婆又称赞了秦暖几句,便赐了坐。
秦暖恭谨地在西侧的坐榻上直身端坐,双手交叠摆在膝上,垂眸看着宫娥奉上了茶,耳边又听武太后问道:“哀家听说阿暖善画,画技自成一家,颇有精妙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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