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段秀实来扬州也没几天,倒是没想到,听李猗这样一说,神色松弛了几分。鄯州荒原戈壁上多的就是各种大石头,投石车战斗力破坏力极是强悍。
不过李猗倒是帮着劝盛王道:“段将军所言有理,殿下还是坐镇城中为宜。”
说实话,他在这里反倒还要让守军分心保护他,让人束手束脚的。
盛王见人家都这么劝,又勉励了白承兴和段秀实几句,便带着人下城墙了。
李猗离开之际,对着白承兴和段秀实道:“二位将军尽管放心全力守城抵挡叛军,伪周逆贼最爱派奸细潜伏城中伺机而动,本郡会让精卫营在城中各处日夜巡逻,不会叫他们有丝毫可乘之机!”
就在她说话之际,白、段两人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向城内望去,各处城墙下,各条街道都有一小队一小队的黑衣黑甲的精卫营骑兵在巡逻。
战争开始至今,众人都听说过伪周奸细的厉害,段秀实不由赞了一句:“郡主考虑得甚是周到!”
但是白承兴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好了,这等于整个扬州城内全部都被李猗掌控了,而他们却只能在城墙上拼命抗敌!
而且李猗的精卫营虽然只有二千,却装备精良,全都是骑兵,精箭术,战力不可小觑,她的藩卫绝不是向其他藩王一样拼凑点人数用来装门面的。
白承兴看着李猗带着人下了城墙,目光在秦暖的背影上停留了一会儿,心中暗暗做了决定。
秦暖等人刚刚离开城墙,还未上马,便听到城墙上和城墙外响起了喊杀声,随后便听到巨石落下来砸到墙上地上的“砰砰”巨响,还有人的惨叫声,还有巨大的弩箭破空声……
就在她上马回顾的时候,就看到有一块大石头轰然落到了城墙内,离着她们不远的地方,砸在地上溅起一团灰尘……这若是砸在人身上,人必定会被砸碎!
秦暖跟着李猗回到了王府,城墙上的厮杀还在继续,一直持续了两个时辰,天已黑尽,才暂时停歇。
秦暖心中很是不好受,隔一段时间便有侍卫来汇报战况和兵士的伤亡情况。
听着一次次增加的死亡人数,秦暖心中越难受,那个来骂阵的叛军兵士讥讽的话像针刺一样一次次回响在她心头:“你们竟然为了一个女子,而不顾扬州数万百姓和将士的性命!”
虽然知道那贼兵是故意这样说的,虽然大家都认为即便将秦暖送出去,贼兵也是不可能退兵的,但是秦暖自己知道,康禄山这样下狠劲来攻打扬州还是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和轮回灵玉。
李猗在书房内看各处汇集过来的奏报。
秦暖告退出来,走到书房后的园子里一处偏僻的花树下坐着,缩成了一团,四周太过安静,似乎可以听见远处的厮杀声。
秦暖想,那城墙上和城墙下估计到处都已经被人血染红了,浸透了……
秦暖的眼泪一颗一颗滴到了泥土上,印出一团团湿印。
“阿暖!”一直暖乎乎的手覆上了她的背,轻轻地拍了拍。
秦暖抬起头来看到的便是羊昀那双满是担心和心疼的黑眸。
羊昀拿丝帕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道:“这事儿和你无关,你怎么就这样自责?”
秦暖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就哭出声来:“如果没有我,没有玉环,他们便不会来攻扬州!”
“错!没有玉环,贼兵也一样会来攻扬州!因为扬州城富甲天下,因为盛王亦在扬州,因为扬州兵力空虚;再次,即便没有你,玉环也一样会存在,玉环所在之处,也一样会有刀兵之祸!你不过是恰逢其会而已!”
他的声音既温柔,又坚决,秦暖心里的酸痛和苦涩被抚去了许多。
“去喝点热茶,吃点东西好不好?”羊昀轻轻拍着她的背。
秦暖拿丝帕胡乱抹着自己湿哒哒的脸,正要抬头,就听到丁银的声音:“小暖!”
就看到丁银提着一盏宫灯,站在前面不远处,一反常态地,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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