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爸爸、妈妈翻车了,麻烦要快”。也不知为什么,从接电话到坐上车的这段时间,尽管她内心五味具杂,翻江倒海,脑子里浮想出了很多个场景。但是这一刻,司机这么一问,她居然眼泪禁不住流出来了,深重的担心、疼痛、惊慌居然在这一刻肆意的迸发了出来,声音几乎哽咽了。这种心情就像小时候生病时一样,没有看医生前自己最多也就只是难受,不舒服,可是到医生面前被医生一问,那种突然鼻子一酸的感觉,有点受伤、委屈、被关心的样子。
“翻车了?没大事吧!别着急,肯定没什么大事的,下雪,我尽量开快点,很快就到了”司机的声音突然降了几个分贝,车里的空气都似乎很稀缺了。
“我也不知道,只是接到电话说翻车了”她的思想终于决堤了,尽管面前这个司机是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但她依旧觉得她紧张焦急的心这样被动的释放了一下。她的眼泪已经漫过了脸颊,流到了脖颈。
“别担心、也别慌,不会有什么大事的,电话里不就只说翻车嘛,没说别的,所以肯定没事,最多也就是小的擦伤之类,你别自己吓自己”司机努力的透过车后镜想看到她,心也跟着有些沉重,但还是沉着的安慰着她。
“嗯,我知道,我就是忍不住脑子里会浮现那些可怕的场景。”她哭着说,眼睛好像看着车前方,但似乎眼前只是一片昏暗的白光。甚至没有注意到也没有看清楚司机递来的纸巾。
“这儿有纸,你别乱想”司机突然都不知要说什么了,甚至觉得找不出什么有效的安慰词语,只是任她哽咽、流泪。
“到了,拿上纸巾,不要怕”
“恩,多少钱?”
“12快,算了,你不用给了,赶紧去吧”
“不行,我有,只是11快,还差一块”她有点歉意的把钱放到司机手边的储物盒,便急匆匆下车走了。一路奔向门口有“急诊”字样灯箱的大楼。脸上刚刚被风干的泪痕在医院的强光下也有迹可循,护士带她到了一个隔断的小间,门口,她的脚步无比沉重,感觉只要一挪动,自己就会瘫倒,看着眼前两张被白布虚盖得床架,她几乎被这白光灯、白布刺的睁不开眼,甚至天花板和所有白色都融在了一起,强忍抽动的脸颊终于决堤“爸爸、妈妈”。这一刻,天塌了,她的哭声惨烈、悲掣整个急诊,从窗户、过道各个缝隙穿透至外面的雪夜,没有人拦着她,任凭她肆意摇晃沉睡的爸爸妈妈。眼泪已经让她看不清楚他们的脸,她痛苦的搂紧爸爸的肩。
对小鱼来说天塌的日子漫长到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沉寂了,但天却晴了,太阳似乎急切的想要在分秒钟将所有的雪都融化,下车的一瞬太阳和雪互炽的当间分外刺眼,刺的她睁不开眼。她顺势低头忧伤地注视着怀里紧紧搂着的大盒子,仿佛这就是她方寸余光下的一切,抑或是她的整个生命,除了刺眼的光芒,刺眼的雪,她眼里只有也只剩这个盒子。黑色背包在她背后倔强的坠着,她脚步紧跟在一个约莫40多岁中年男子的身后。
“到了,你外婆她肯定都等急了”这个男人深沉的说。
“小鱼,我小鱼终于到了,让外婆看看我这个小可怜。”头发花白住着竹拐棍的奶奶脸上堆着笑意说道。“都瘦成啥咧,快进屋,小心冻着”,刚刚还堆满笑意的老人家脸上啥时却又悲伤、又似欢喜的拉着小鱼的胳膊往屋里走,这就是小鱼的外婆,刚才的中年男人是小鱼唯一的舅舅。
“是呀!快进来,咱这农村呀可比不得城里有暖气,冷着咧,因你要来,都专门生了煤炉子,一个冬天都不舍得多烧煤”。一位中年妇女约莫也是40多岁的光景,小鱼的妗子(舅妈)
“嗯,倒不是很冷”见到外婆小鱼不知怎的忍不住鼻子一酸。
“先不说别的,放了行李再忙活”,舅舅边说边将两个大整理袋放到里屋去,舅妈也过来接小鱼手中的鞋盒,就这时,她却迟疑了,僵住的手无法松开。眼明手疾的舅妈觉察到她的执拗,顺势去帮她写下黑色的背包,她才突然回过神来,将手中的盒子不舍地放到柜子上,打量了许久,屋中弥漫的是一团暖烘烘的煤气味,一边地上晾着刚写好的绿底黑字的大对联,绿的纸(风俗,家中有亲人或重要亲戚过世过年只能贴绿底对联)太过醒目,就连空气中分明都夹杂着浓厚的哀痛与伤感。<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