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儿忽然过来抱住了她,哭道:“我在家里面就听说奶奶他们不同意三姐嫁人,说是宁愿打死三姐也不愿三姐出嫁,我出来时见三姐安然无恙,还以为奶奶他们没有为难三姐呢,却料不到……料不到他们这样的狠心!三姐,三姐,你可是做错了什么?得遭到这样的对待?”
柳怀袖心里一暖,眼泪差点又掉了下来,这才是她的才儿,贴心的暖心的才儿!
她摸着才儿的脸,心酸地说道:“才儿,你会不会怪三姐?麟王府是比狼窟、比虎穴还要凶险的地方,我现在却要你离开家,跟着三姐到麟王府里去住,日后的生活是不比在家里面那么安逸了。你……你可怪三姐狠心?”
才儿哭道:“三姐你不要以为才儿年纪小就什么都不懂!在家里,若不是三姐一直护着我,恐怕我就要被几位姨娘害了去。她们都想着给爹爹生个儿子,去年小姨娘怀胎了,大夫说是个男胎,她就想和几位姨娘合起伙来害我,若不是三姐,才儿早就没这条命了!现在三姐出嫁,奶奶还这么对待三姐,我算是看透了家里人的面目,他们都不喜欢我们姐弟俩,都巴不得我们去死,这样的家,我待着还有什么意义?我还不如跟着姐姐去麟王府,姐夫也喜欢我,有你们在,别人就欺负不到我的头上来啦!”
柳怀袖听了后,这才发觉才儿不是自己想的那般无知,小小年纪就已经懂了人情冷暖。自己想了一想,便也就不瞒着他了:“才儿,姐姐现在同你说一件重要的事,你可要答应姐姐,不管姐姐说了什么,你都不能叫出来,你能做到吗?”
才儿用力地点头,道:“三姐要才儿做到的事,才儿一定做到!”
柳怀袖道:“三姐现在肚子很疼,肚里面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但是我们现在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才儿,你真不应该到轿子里来,三姐真不愿意让你知道这件事……”
“是滑胎吗?”才儿虽然年幼懵懂,但在大宅子里面见父亲的姨娘斗得多了,也见识过姨娘滑胎,当这件事发生在自己亲姐姐身上的时候,他不由得怔住了。
只见柳怀袖淡然自若地点头说道:“是。”
才儿顿时紧张道:“不成不成,这事事关重大,我必须得告诉姐夫听!”说罢就要跳起来去叫杨晟涵,柳怀袖赶紧拉住他,道:“不可。”
才儿道:“为何不可!”
“才儿刚刚答应姐姐的,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忘记了?”柳怀袖叹气,缓缓说道:“如今我也不瞒你了,你也知道我嫁人一事惹恼了族中长辈们,现在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你带走了,更是连我们爹爹都要生我的气了。”
才儿道:“那我去告诉姐夫听,他是你的丈夫,他一定不会不管你的!”
柳怀袖道:“那更是不可!才儿,你可知道麟王是为何要娶我吗?他与我素昧平生,如今娶我,只不过是因为我腹中怀有他的子嗣,对我却是毫无半分感情的。若是现在让他知道了我滑胎了,他就不愿娶我了。我现在已经被送出门了,就再也不能回去了,就算回去,族里也再无我立足之处。所以才儿,我只能忍,忍到麟王娶我进门,不能反悔我们的婚姻为止!才儿你明白吗?”
才儿想到三姐此刻所受的苦与委屈,顿时眼泪又涌了出来,点头道:“知道了……才儿知道了!”
她这才笑出来,柔柔说道:“才儿,你同姐姐说一会儿话吧,姐姐怕没人说话,自己便就睡着了,睡了以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好!”才儿连忙点头答允,可是憋红了小脸也想不出来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才是适宜的,于是柳怀袖道:“算啦,才儿给姐姐唱首歌吧,还记得姐姐上个月教你的歌谣吗?”
“记得。”才儿擦干眼泪,清了清嗓音,唱了出来:“桃花好,朱颜巧,凤袍霞帔鸳鸯袄。春当正,柳枝新,城外艳阳,窗头群鸟,妙、妙、妙。东风送,香云迎,银钗金钿珍珠屏。斟清酒,添红烛,风月芳菲,锦绣妍妆,俏、俏、俏……”
孩子稚嫩的嗓音夹着哭腔唱出这首庆祝女子出嫁的歌,从轿中缓缓地流露出去,说不出的凄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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