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游招呼完后,没有任何人接腔,也没人再话,连咳嗽声都听不到,满满一屋子人无声息坐着,仿佛泥塑一般。
苏游笑了笑,尽量用一种全场都能听到的高声:“先向在座的一声抱歉,实在是因为时间太仓促,酒肆方面来不及准备,所以有怠慢诸位了,本官的人正和酒肆方面进行严正交涉。”
众人对苏游这官方的发言面面相觑,天涯阁的掌柜却低着头哭笑不得,――苏游这是要闹哪样?
苏游见众人仍不接话,随即长叹一声,接着道,“刚才那话显然有些矫情,实际情况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扬州城的物价真的是要把本官逼疯了啊。
众人听到苏游的抱怨,都只冷眼看向他,他们终于明白苏游今日所宴的目的了。
麦铁杖则惭愧地站了起来,向苏游请罪道,“上官才到扬州就遇到这么摊子事,实在是我麦铁杖无能啊,扬州的粮价,从元宵节开始便疯狂地上涨,我用刀剑都拦不住啊;下官以为,这粮价疯涨的后面,一定是有人在操纵啊。”
苏游则做戏道,“胡,这种危言耸听的借口你也得出来,操纵粮价是杀头的罪过,难道他们不要命了吗?”
在座的商贾,自然有人看得出苏游和麦铁杖两人在演双簧,也有些人不明所以,还附和苏游道,“经略使所言有理,犯法的事我们是不会做的。”
“诸位不要太敏感。麦使君并没有是你们。”苏游摇了摇头,完这两句之后又正色道,“但这并不代表这是子虚乌有的胡乱猜测,本官敢断定,一定存在这样的一股势力,想要破坏我们苏州的繁荣局面!”
众人听了苏游之语,或是假装,或是不自觉地,都了头;扬州城粮价被操纵之事,显然有幕后黑手,这是毋庸置疑的。
“本官也好,你们也好,你我都是依附于扬州城得享富贵之人。”苏游看着开始窃窃私语的商贾,沉声道,“诸位应该明白一个很浅显的道理,扬州越好,我们就越好,反之亦然;如果扬州城真的陷入动荡,我们的财富将会受损,地位将被动摇,更可悲的是,将会为满城百姓所唾弃,再也不能像原先那样受人尊敬!到那时候,就,铺上一千条路,修上一万座桥,也没法恢复名誉了。”
苏游的话可谓振聋发聩,其中的道理在座的商贾当然也都明白;但人都是自私的,明白归明白,他们如今最在乎的还是苏游今天到底是为什么目的而宴请他们。
苏游看着下面有些人热切,有些热冷漠,而更多的人却像是看自己的好戏一般.......
苏游心中愤怒,却也只能装作语重心长地道,“咱们还要在此繁衍生息下去,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后世子别想想吧?如果让他们都引以为耻,不愿提及我们,就算这辈子积攒再多的财富,又有什么用呢?”
苏游的话到这份上,满席无不动容,众人沉默片刻,纷纷道,“经略使的没错,吾乡吾亲是吾本,咱们不会眼看着扬州城乱起来的,更不会在背后捣这个乱!”
“御史言之有理啊,扬州城要是乱起来的话,咱们以后的日子可就没发过了。”
“经略使得没错,有句话怎么来着?宁做太平犬........”
“这就对了!”沈默稍稍松口气,站起来鼓掌道,“责任感,是高贵者最高贵的美德,只有具备社会责任感的人,才有资格享受财富和地位。现在,就让我们群策群力,度过这个难关的考验,如何?”
“不知经略使有何良法,我等愿听吩咐。”
经过苏游的鼓动,众人都兴奋了起来,但言与行显然不是一回事;他们纷纷表示愿听苏游的,但内心无不有着自己的算盘。
“本官从麦使君处得知,近来留连于扬州的难民大约有两三万人,这些人大多是本土乡民,他们有难,我们是否应该救济一下?在来此之前,我已经决定开放义仓赈灾了,但义仓中的粮食毕竟有限。”苏游先是沉声报告了自己的处理办法,随即又向众人抱拳道,“这就需要在座诸位慷慨相助,为在下分忧,为朝廷分忧,让扬州的难民感觉到你们的善意......”
“哗.......”众人听到此处,随即一片哗然,合着苏游请他们来吃饭就是想向他们募捐啊。
认捐的都是大爷,难道苏游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但苏游今天招待商贾所用的酒菜,真的有脸向在座的募捐吗?
却听苏游继续道,“我已计算过,按每个灾民一石粮食计算,一共需要三万石粮食,义仓中可以拿出两万石,剩下的缺口还差一万石;也就是,在座的诸位平均每户只需要拿出一百石粮食就可以了。”
苏游完,酒席再次一片哗然。
现在粮食的报价已经是斗米三百钱,一石就是三贯,一百石那就是三百贯!
用一百钱的酒菜换三百贯的捐献,这简直就赤果果的抢劫!<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