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如今的林巍,哪里还能算作丁青的小弟?
也怪不得,今天的会议上,林巍竟然敢在石东出话音落下后,独自起身发表意见,而不等丁青发话。
林巍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石东出看到,他真正的想法——不是为了帮助丁青,而是林巍自己,渴望更进一步。
“仲久啊你很危险。”
石东出轻声说着。
李仲久早已额头隐约泌出冷汗——他之前只是单纯的考虑丁青一伙人是自己的敌人,有石东出在背后,还未觉得有多可怕。
可现在,想通了关键之后,他才警觉发现.对方的目标根本就不是石东出。
双方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搞掉他李仲久!
就如同林巍砍掉李子成,没有引起丁青反弹一样.搞掉他,同样不影响石东出和金门集团现在的情况!
林巍崛起的势头无法阻拦,看其想法,恐怕也不想掩饰自己的野心。
从石东出的角度来看,林巍的起势既然已经无法阻拦,那么他需要做的,就只是让林巍的刀尖不要对准他便足够——林巍之所以这么着急,甚至可以用一句毫不遮掩的表明态度,恐怕就是因为汉城日报。
据说那位叫牟贤敏的大小姐可不算年轻了,以林巍如今的身份,想要彻底获得汉城日报垂青,得到对方的认可,那必然要成为金门集团举足轻重的人物,起码也要是下一任董事的强有力竞争者才行。
而现如今能有机会角逐这个位置的人有谁?
丁青、李仲久。
搞掉李仲久是丁青的目标之一,既然林巍眼下的目标也是李仲久,那他于公于私,当然都会和林巍统一阵线,这不意味着两人还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可对于李仲久来说却差距不大。
他陡然感受到了一股压力扑面而来。
是的,他很危险,就像之前针对张守基那样,丁青和林巍要像对待张守基一样对待他,将他彻底踢出局而后,才是两人的直接竞争。
李仲久面露凝重。
“看来你已经意识到了。”石东出推了推戴好的眼镜,伸手剪了一根雪茄的同时,轻声道:“仲久啊,你说,我该怎么办?”
“大哥!”李仲久几乎坐不住,起身看着他,满脸不敢置信:“当然是要先下手为强您,您难道要就这样看着他们两个人这样把公司搞得一团糟吗?”
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担心被抛弃的大狼狗。
石东出笑了起来。
“别怕。”他咬着雪茄,点燃打火机,一边吐出烟雾,一边幽幽道:“你既然站在丁青和林巍的角度考虑清楚了,那为什么不站在我的角度思考一下问题看看呢?”
李仲久站在原地,表情严肃,却还是听话的先试着站在石东出的角度思考了一下问题。
对于石东出来说,什么局面才是他需要的?
是他李仲久被直接打垮,让林巍和丁青对立吗?
不,不该是这样!
李仲久想通了关键——那两人能默契的先打垮他再说,可谁能保证,他们会在击垮了李仲久后,不会默契的继续针对石东出呢?
比起一个继承人的身份,金门集团会长的身份还要更重要,不是吗?
也就是说,即便林巍和丁青如今只是貌合神离,石东出也必须要在他们联手做掉李仲久前戳破这层伪装。
只有看看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状态,确定他们不会联合着先把石东出弄下去,这才能放心的让他们再进一步.
等会,再进一步!?
李仲久突然有些警醒,可在这一刻,他却不敢表露分毫,心头突然蹦出的想法如恶魔的低语在耳边环绕着,可李仲久却只是一动不动,甚至不敢去看石东出的表情。
是了,金门如今踢出了张守基,谁才是下一任会长,金门集团的继承者?
原本,应当是丁青,他掌握着集团最重要的金门建设,和石东出合作也算愉快,能力出色,在业务上没出过披露,手下还有李子成林巍两名悍将.
可现在,李子成被林巍点掉,林巍自己却异军突起的自成一派,金门的局势便有些扑朔迷离了起来。
对于一个金门这种类型的集团而言,公司就像是一个帝国,国不可一日无君,其言下之意,事实上是指公司不能没有明确的继承人。
石东出的毕生夙愿只有一个,那就是让金门集团蓬勃发展,即便在他死后,也能成为这韩半岛,这世界上赫赫有名的超级集团,这样,他才算完成了他的毕生抱负,随着公司的长久运营,名流千古,成为一代传奇枭雄。
人活着,不是为了名,就是为了权,石东出这大半生都拿着后者,如今满脑子想要的都是前者.
所以,他为了集团考虑,必然要指认一个明确地继承人出来。
原因十分简单——以金门的架构,一旦石东出意外身亡,其麾下的多方人马,必然会为了权利开启一场血腥混战。
无论战斗结果如何,金门集团都注定将要元气大伤。
很难想象在这个年代,一个公司内部发生大规模流血事件的影响,即便能不被检察官捏着把柄,事后公司业务定然也会受到严重影响。
若有外人趁虚而入,有坏种在内部作祟,石东出奋斗一生的金门集团,顷刻间将化作乌有,或只是沦为三流集团,彻底成为一桩笑话,最后逃不出被收购或出局的结局
所以,一定要在他还活着,权力稳固的时候,找好继承人,铺好路,这样才能以防万一。
可.那个继承人.
是谁呢!?
李仲久的脸上无悲无喜,此时此刻,他反倒看不出什么情绪来,石东出专注的对付着雪茄,直到均匀的点好它,轻轻抽了一口,让尼古丁在嘴中打了个转被吐出,这才又看向此刻愣愣站着的李仲久。
“想明白了?”
石东出说着。
李仲久默默点头,不去看他,而是低头说道:“大哥肯定不会愿意看到林巍和丁青默契的解决我后,再威胁到您.我们必须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就拆穿他们虚假的合作关系,或者说,起码逼着林巍挑明派系,不要再装作和丁青穿同一条裤子了。
小弟超过大哥,本就是江湖上惹人耻笑的事,即便关系再好,一旦林巍自立门户,双方都不能再像以往那样保持友好的关系.”
李仲久说的是事实。
如今,丁青依旧可以笑嘻嘻的西八西八骂个没完,随手勾着林巍的脖子说骚话,可一旦窗户纸被捅破,林巍看起来再也不是丁青的小弟
那当丁青再次把他像小弟一样对待的时候,他就必须要表示拒绝,起码表现出和对方平等的姿态来。
否则,真要选继承人的时候,你个小老弟凭什么排到丁青前头?
而一旦林巍这么做了,丁青也不能再为了所谓感情对林巍客气,否则传出去,他一个老大现在整天看着当年的小老弟耀武扬威也不生气,任由他坐在自己脑袋上,底下的人还怎么带?
怕是不能服众。
到时,即便只是为了维持现在的地位而非更进一步,丁青也必须和林巍某种程度的划清界限。
“可是,要怎么做?”
李仲久抬起头来,脸上已经不见之前的惶恐愤怒,平静的让石东出有些欣赏。
“总算是有你以前的样子了.别担心,我已经找好切入的路子了。”
石东出微微一笑:“晚上,你和我一起去吃个饭,有个客人要给你认识认识,有他在,说不准,林巍就没法这么气定神闲了。”
李仲久眉头微皱:“客人?”
“等你见到,就知道了。没事就出去吧,估摸着,林巍也等了好一会了,嘿,这小子今天的样子,倒是和你年轻时候有点像了——还真没看出来,他桀骜不驯,锋芒毕露的时候,还真有几分样子。”
石东出说完,李仲久脸色莫名,微微鞠躬:“是,大哥,那我出去了。”
“嗯,去吧,晚上早点来找我,约了六点半。”
石东出叮嘱之后,李仲久走出办公室,在办公室外的会客厅里,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正在和秘书笑着聊天的林巍。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林巍。
“李社长。”林巍勾起嘴角,笑着对他摆手。
李仲久一动不动,就这样看了几秒,而后微微点头,就算打过招呼,走向电梯,按开楼层,消失在了闭合的电梯门中。
林巍眯了眯眼,但扭头和秘书说话时,却依旧如沐春风:“看来石会长现在没事了,那就先聊到这儿。”
“好的。”秘书客气的说着。
林巍整理西服,走到门前,轻轻敲了敲。
“进来吧。”
推门而入,林巍看到的,便是面带温怒的石东出。
他手中拿着一根雪茄,眼镜后的双眼不怒自威,盯着林巍,眉脚微扬,黑色的背头下,染过的地方隐约泛了些许银白,如年迈的狮王,总算是有了点‘大哥’的意思。
林巍规规矩矩先鞠躬:“石会长nim,打扰了。”
“呵,石会长。”石东出用一种不冷不热的声音说着。
林巍这才改口:“叔叔,您这是被谁给气着了?”
之前在牟英雄的宴会上,石东出说笑着叫他私下里叫他叔叔。
林巍自打进来,看他那故意露出的,有些做作的冷漠神色和话语,便知晓对方没真记恨他,当然打蛇棍上,先把今天的事儿过去再说。
“可不敢当,今天听着林常务毛遂自荐,我哪还敢以叔叔自居,这称呼啊,你还是留给你的牟叔叔吧。”
石东出呵呵笑着,笑声没什么温度:“毕竟和人家对你的态度一比,我这叔叔的确算是不够格。”
“您怎么会这么想?”林巍笑吟吟的说着,走到近前,看到他茶杯空了,就伸手给他拿着茶杯去屋内接热水,一边按着饮水机一边说道:“您连金门物流这门我完全陌生的产业,都能力排众议的交给我,谁还敢说您对我不够好啊?”
“是吗?”石东出这才又笑了一声,看着比起之前是缓和了些。
他吞吐着雪茄烟雾,淡淡问道:“李子成是怎么回事?今天看他,可不像是身体不适的样子。”
“子成哥其实一直都只是想要个安稳普通,平静的幸福生活而已,现在不缺钱,说地位也有一定地位,嫂子还怀孕了,便决定暂时休息一段时间,好好陪陪家里人。
您也知道,在我来金门之前,风里雨里,都是子成哥和丁青大哥给北大门派开疆拓土,披荆斩棘,杀伐多年,厌倦了疲乏了,也都是人之常情嘛。”
林巍说着。
石东出喔了一声:“那你也不至于这么急不可耐——今天可是吓到了不少人,知道的是你求职心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已经迫不及待想换个位置坐坐了。”
林巍讪笑几声,却又在随后,理直气壮道:“如今公司年轻一代,能堪大用的常务也不过寥寥几人,金门物流在我手上,虽然时间不长,但在首尔釜山之间的运营也稳定了下来,不仅重新恢复了之前的规模,还犹有过之。
业务上,我也在积极接触釜山当地的朋友,虽然这几天顾不上开会,可下一步的业务展开也有了规划,只等公司踏上正轨,之后便能轻松地进入良性循环。
我在外边的公司也早就进入了持续运营的状态,计划都已经做到明年三月去了,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倒也没什么需要我操心的。
如今公司缺人,金门金融又是公司关键,我恰巧和子成哥私交不错,平日里也能多多请教他,负责金门金融,即便无功,也不会出什么过错。
既然觉得自己有能力承担大任,自然要舍我其谁,毛遂自荐石会长nim,您觉得呢?”
“年轻人,太气盛。”石东出摇摇头。
“不气盛,那能叫年轻人嘛?”林巍笑着,将茶杯放好,随后正色道:“但若是您真觉得这金门金融不适合我,我也愿意听从您的安排,大不了就让子成哥晚点享受他的悠闲时光嘛。”
“合计着,怎么都跑不出你们几个手里?”石东出看起来像是怒极反笑。
林巍笑着:“都是金门集团的人,哪里来的我们你们?石会长nim,我们都是金门人。”
这句话让石东出心里很喜欢,但面上只是哼笑一声。
“好,那我明着告诉你,我不希望你继续涉及金门金融的事儿。”
说完,石东出刻意停顿片刻,见林巍一动不动,面色如常,这才继续道:“以后要是有机会,那就以后再说。”
石东出淡淡道:“我知道你有想法,有冲劲,但眼下集团还是不要搞太多变动比较好——等到明年,再冲一冲,也不迟。”
林巍琢磨着,懂了他的意思。
如今已经是十一月中旬,距离大选出票,也不过满打满算一个月,在眼下这个时候,什么都比不过内部的稳定更重要。
等到选举结束,尘埃落定,要是石会长押对筹码,金门集团明年必然更是顺风顺水,可如果押错了,必然要面临暴雨倾盆,到那时,紧缩发育才是关键,更不能让林巍这样冲劲过足的人担任金门金融的领导者。
林巍不管走到哪,做自己的网络公司也好,做物流也好,往往都是先大刀阔斧的做内部改革,再另辟蹊径的找新路子走,他选择的方向虽然看着都还不错,可都还没有时间证明他长期的成功。
石东出不需要在赌输大选的时候,冒风险改变集团内公司的运营情况,真到了那时,金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顶住,熬过开头的三板斧,被扒了皮,饿瘦了肚子,也不能被彻底打断了骨头。
而石东出之所以现在和他这么说,显然也是在某种意义上释放着善意:我不是针对你,而是情况如此,理解一下。
林巍可以理解,但不能直接理解。
“唉”
他叹息一声。
石东出吐了口烟气,放下雪茄,不说话,吹着茶水。
林巍仰起头,望着天花板:“唉”
石东出呼呼吹了两下茶水,抿了一口,又呼呼吹了吹。
“石会长nim,您说,该怎么做,才能让牟叔叔愿意将贤敏姐嫁给我呢?”
林巍一脸忧郁。
石东出这才勾起嘴角,放下茶杯:“愁什么.你要对自己有自信。汉城日报固然厉害,可你也是金门的常务。”
林巍心里一跳。
石东出淡淡道:“金门集团什么时候要看汉城日报的脸色了?难不成娶他一个女儿,还得必须是会长、董事长才行?”
他看着此刻微微皱眉的林巍,眼镜下,寒芒闪烁着:“林常务,要知道,金门,就是你的靠山啊.”
李仲久看了看手表。
他和石东出已经在饭桌前等了五六分钟。
“大哥,这位检察官也太这都迟到几分钟了。”
李仲久说着。
不怪他抱怨,在这种会面上,晚来一分钟还能理解,晚了五六分钟,却连一个电话都没有,这绝对属于怠慢的一种,是对方有意为之。
石东出不紧不慢,淡淡道:“有求于人,自然要先让拿捏拿捏,成了朋友,再讲礼貌。”
李仲久不说话了。
他也不知道石东出怎么就有求于人,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李仲久也只能乖乖陪他等着。
直到又两分钟后,脚步姗姗来迟。
饭店的门被推开,穿着西装的壮硕男人面带歉意,微笑道:“抱歉,路上突然堵车,本来以为最多晚两分钟,却没想到唉,真是抱歉啊!石会长!”
“没关系,您下班的路这个点儿确实堵了些。”
石东出笑着,轻轻拍了拍李仲久的肩膀。
“仲久啊,还不问好?
这位可是首尔中检即将上任的部长nim
崔忠式检察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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