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咬了咬牙,吩咐道:
“穿衣服,直接去了,管他娘的那么许多!”
大伙儿领了命,没有丝毫的懈怠,立马就动了起来。
唯独张太尉……刘邦看着他,这老头儿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想问他,却见他忽地抬起了头来,问向来传话的这人:
“突合速……当真在那城中?”
一边问着,他只觉得十五年前,那个发须皆白的老将军,此时就在他的眼前,
看着他。
……
“你平日里就吃这个?”
种风这话刚一问出来,就立马反应过来了。
这妇人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也听不见自己说话。
只是见她用面揉了好久,最后忙活了一个时辰,才得到了一块黑黢黢的面饼。
种风虽然陪皇帝没多久,但以前在民间抗金的时候,毕竟姓种,用度什么的虽比不上大户人家,可也要比普通百姓要好上许多。
这种东西,见是见过,还当真没有吃过。
现今颍州城查得紧,他盯了几天也没见到突合速的人影。
客栈也没开门,没办法,只得先行在这家住下了。
虽然这家人没同意,但反正也没反对就是了,虽然种风也知道要避嫌,可非常之时嘛,当便宜行事。
他已经抱了必死之心,到时候不管成与不成,都是没有退路的。
等自己死了,也就不会有人说闲话了。
从腰间摸了一小块碎银子出来,种风放在了灶台上,又从她手里分了一半的饼下来。
“等太平了,你自己去多买些菜、买些肉备着,这钱就当是我付的饭钱了。”
这面饼……除了烟味之外,没有其余的半点味道。
没放盐,也没放糖,不过填饱肚子是没什么问题的。
半个下去,再来一碗水,种指挥使只觉得肚子发胀,好像很久没吃成过这个模样了。
吃过了饭,种风又爬上墙头……街上还是空荡荡的,除了偶尔一队金兵路过,便连条狗儿都看不着了。
毕竟还是年轻人,不免有些泄气,又见她到了院中打水,种指挥使一个翻身……一个漂亮地跟斗,落在了地上。
“我来帮你!”
一把夺过了她手中的水桶,种风灵活得像个猴子。
“你呀,莫要忧心那么许多。”
“咱们的皇帝陛下……”他一手拽着绳,满满的一桶水慢慢地被拉了上来,“就快来了。”
“等到时候入了城,把这些金狗给赶了出去,你照样过你的日子……你家男人是替刘都使丢的性命,到时候也少不了给你的抚恤。”
“到时候寻个可靠的男人,这日子不还是要接着下去,哪有活人被……”
他平日里最嫌弃种雨唠叨,却没发现自己说起话来也是婆妈了许多。
只是没说完,大门便被人一脚给踹了开来,别门的木棍断成了几节,落到了他们的脚下。
种风看着这群不速之客,捏着绳子的手不由得拽得更紧了些。
不过很快,他脸上的不豫一闪而过,笑道:
“大哥,有什么吩咐?”
为首那人手中拿着一份册子,并没有理睬种风,反而是问向身旁的那个……这人种风认得,是出门左拐第三家的邻居。
“不是说他家男人已经死了,这人又是谁?”
那邻居也是好奇,问向种风:“你是谁?”
“我……小人是她的弟弟,这不是我姐夫没了,过来帮衬一下自家姐姐。”
“弟弟?”
为首的那个笑道:“你倒是来得巧了,你姐夫做了什么事儿,你自己知道吧?”
“知道知道,”种风点头哈腰,“但他不是已经死了嘛。”
“人是死了,可债还没消呢!”
这人明显的是个金汉军,说起汉话来要流畅许多,也没有其他怪异的音调。
“现在你来得正好,大王要多造几个箭楼,你当替你那死鬼姐夫把身上的力气卖了!”
“做得好,兴许还能赏你点钱,做得不好嘛……哼哼。”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种风正愁没有机会接触到突合速,此事正是瞌睡遇见了枕头。
连犹豫都没有,立马便应承了下来。
“该去,该去!”
“你小子倒是识相。”
搜了这么多家,唯独这人是不哭不吵的第一个,那军头对他颇为满意。
不过……
种风只知埋头向前走,却被两个金汉军给拦了下来,他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又听那人说道:
“说到底,你姐姐才是事主,这事儿她也脱不了干系。”
“正好军中缺几个解闷儿的玩意儿……嘿嘿。”
种风心头一惊,赶紧退回来作揖道:
“大哥舍个慈悲!我姐姐嘴不能说耳不能听,叫她去了反而浪费了大哥的米粮,我去替大王效力便可。”
“你去你娘!”
军头一巴掌呼在了他的脸上:“还以为你小子识相,也是个脑子灌泥的东西!”
“你胯下长东西了没?你姐姐的活儿你能替她干不?!”
“这便是她男人帮助南贼的下场!你们家早就该想到有今日才是,现在来老子面前耍甚么癫?!”
种风还想说话,却被那邻居帮腔道:
“就是就是!当年我便说过了,助那南贼与我大金作战,寻的便是个死路!”
“只可惜那时有我这般见识的不多,不然的话,我当年就要与南贼拼了命去!”
他说得正义凛然,义愤填膺;
种风被几个人架着,动弹不得;
那个妇人,则像是个木头一般……她听不见声音,自然也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任由人把她的手给绑了起来,像牵头畜生一般,被人拉着朝外面走。
种风双眼似要喷出血来,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只得吐了一口唾沫到那邻居的脸上。
那人用袖子擦了擦,顿时大怒,又看了看军头的脸色,这才一拳轰在了种风的脑袋上。
“狗日的,还敢猖狂!”
说着,又谄笑着对军头道:
“那颜二娘子之前便是颍上那里有名的美人,只可惜她男人死了后,就变成了如今这番聋哑作态。”
“将军此番带了她去,倒是可以好好享受享受,也藉此洗刷些疲劳。”
军头抚着下巴:“这个嘛,就不用你操心了。”
“如此,那小人便告退了。”
“告退?退去哪里?”
这人一愣,脸上笑意仍是不减,反而又热情了许多:
“自然是回家去了,不与军爷们添些麻烦。”
军头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你既是明白事理的人,便当为大王效力才是。”
“如今修缮确实少人,瞅你也该有把子力气,与咱们同去吧。”
这人的笑僵在了脸上:“将军……莫不是在说笑。”
“谁有那闲工夫!”
话音刚落,他便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爹!”
“相公!”
他有些惶恐的看着这军头,后者反而笑了起来:
“你家娘子与闺女,也当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