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父……”
盖俊心念战事,连有人靠近都未察觉,直到背后响起一把童音,盖俊头也不回,伸出手勾住长子盖嶷肩膀,拉到身侧,说道:“富平,已近子时,怎么还不去睡觉。”
“睡不着。”盖嶷仰着清秀小脸,问道:“阿父在忧心战事吗?”双方连日大战,局面始终相持,盖嶷一一看在眼里,以为父亲忧愁,因此半夜不眠,特意跑来安慰。
“忧心?”盖俊洒然一笑,要说他关心战事或无不可,说忧心,就太过了。况且就算真的忧心,他也不想让长子看到,任何父亲都希望自己在儿子眼中,是无所不能的,盖俊自也不例外,豪情万丈道:“韩遂小丑,早晚必被为父所擒,还不值得为父忧心。”
嶷眼中满是崇拜之sè,重重点头。
盖俊mō了mō长子的头,很是乐在其中。
“阿父……”盖嶷半晌开口道。
“嗯?”盖俊含笑看着儿子。
“阿父,你见过当今天子吗。”盖嶷眼睛长且媚,晶莹剔透,宛若宝石,与其母卞薇相似,此时迸shè出好奇的光芒。他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天子,心里颇觉新鲜。
盖俊微微颔首道:“中平元年末,二年初,为父在京为羽林中郎将时,曾见过数面,那时他才四五岁大……”盖俊回顾往事,忆起刘协,那是一个很可爱的小童。
盖嶷说道:“天子和我差不多大。”
盖俊点点头道:“如今应该十二岁了,比你长两岁。”
盖嶷还要开口,突然听到帐外有求见声响起,当即止住话语。
进来的人是盖衡盖伯正,他年约弱冠,容貌俊朗,神采英拔,沉稳有度。他是盖俊族兄、平虏校尉盖观之子,盖观早年大战屠各、匈奴叛军,战死晋阳城下,盖俊如折一臂,极是痛惜。盖衡为父守孝三年,又在北地有所历练,去年末、今年初随盖勋至晋阳。盖俊对他颇为欣赏,有意栽培,遂留于身边,如今任司马之职,随shì左右。
“伯正,何事?”盖俊问道。
盖衡先向盖俊施礼,又与盖嶷相见,方慢条斯理地道:“将军,适才斥候遇到约两什人马,领头人自称羽林中郎将张辽张文远,特来投奔将军。”
盖俊听说张辽来投,以他的养气功夫,也不由喜浮面上,问道:“现下人在何处?”
盖衡答道:“就在帐外。”
“速请。”
“诺。”
盖衡刚yù转身离开,盖俊抬手止住,决定亲自相迎,才出帐门,就见张辽一人立在空地,虽周身落魄,气质不减,面对周围持戟甲士虎视眈眈,颇显从容。
“文远……”盖俊扬声呼道,继而朗声大笑,大步流星地走到张辽面前,全不顾后者血污满身,一把握住其手。
“将军……”张辽没想到盖俊会亲自迎出,大感意外,急忙见礼。
“这里说话甚是不便,走,进帐说……”盖俊说罢,也不等张辽回应,半强迫地拖其入帐,边走边道:“文远来投,孤心甚慰、孤心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