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该如何是好?
没过多久,宫内喊杀声停止,董煟心脏几乎是以身体不能承受的度猛烈跳动,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董卓,是生,是死。生,自然万事皆好,若死,后果不堪设想。
皇甫嵩、朱儁、黄琬、杨彪四人立身宫墙,看着进退失据的董军,相视而笑。
杨彪手捻半尺胡须,问皇甫嵩道:“皇甫将军,吕将军由未央宫东mén出去良久,算算时间,也快到了,是不是该派人前去劝降了?毕竟,城外尚有董旻数万虎狼之众,而种校尉城mén屯兵不过三千,连同sī兵千余,也不满五千,守卫十余mén,恐有不济啊。”
“杨京兆所言甚是。”黄琬深以为然。
皇甫嵩点点头,令人以绳索放下一人,手持诏书往见董将。
董煟木然注视着昂而立的使者,听到诏书所言董卓伏诛四字,脑子顿时“嗡”的一声,后面的话,是一个字也未入耳。
陇西董氏一族的擎天柱董卓,就这么倒下了?着实让人难以接受。
董卓一死,长安士人,会轻易放过他们这些所谓的董卓党羽吗?董煟就是用屁股想也知道不会,去岁,董卓可是以异常血腥的手段屠杀数千士人及其家眷,士人信奉的是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必然会对董卓一系展开清洗,手段未必比董卓温和几分。
董煟麾下众都校尉、司马十余人,其中既有董卓部曲亲信,又有皇甫嵩暗自招揽,乃至为士人收买者,诸人心思各异,暗怀鬼胎,不过他们无一例外望向董煟,不管是还是否,只要一个答案。
董煟伸手微微颤抖的手,握上刀柄,凝视使者,面1ù杀机。
使者丝毫不惧,冷冷一笑道:“如今反正,或可留一条xìng命,最不济,也可保住家人,难不成……你还想困兽犹斗?”话音即落,滚滚如雷般的马蹄声响彻长安。一支千人玄甲骑军飞驰来,为者,正是奋威将军吕布。骑军并未进攻董军,而是停于百步之外,严阵以待。旋即,宫mén大开,皇甫嵩、朱儁率步骑千人出宫。
汉军虽然仅只两千,却因刚刚诛杀国贼董卓,气势如虹,一举压过人数多达三千人的董军。而即使是董卓部曲亲信,望见吕布、皇甫嵩、朱儁三人,也是心如死灰。
吕布单骑出阵,以方天画戟跳着董卓头颅,于阵前耀武扬威。
皇甫嵩微微皱起眉头,心里微叹,谓左右道:“吕将军此举虽有泄对手士气之功效,但董卓再怎么说也是为我大汉国守卫边疆几达三十余载的宿将,虽晚年有瑕,不掩其功。何况吕将军身为人子,杀贼为国,尚可接受,如今百般羞辱,却是过矣。”
黄琬面sè冷清,不以为然道:“皇甫将军此言差矣。去岁董贼暴晒世宗之尸,至今想来,犹然切齿。是以,仆不认为吕将军行止过分,相反,太轻了,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董贼。”
世宗即汉武帝刘彻,黄琬搬出世宗,bī得皇甫嵩哑口无言。
董煟见董卓头颅悬挂吕布戟上,任由赏玩,气得面部扭曲,破口大骂道:“太师待汝不薄,誓为父子,狗辈岂敢背叛?今日便是拼得一死,也要杀了你这无耻xiao人”言讫,“锵”的拔刀出鞘,背后跟着也有拔刀声,董煟以为是随从,未加理会。然而,很快后颈就是一凉,扑倒地上,失去意识前,才知道被人偷袭。
击董煟者,军司马、汉阳人陈瓒是也。其为皇甫嵩旧部,当后者找上他,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以为内应,不为其他,就为昔日老母病重,而皇甫嵩得知后,给钱一万,救活老母。一万钱,对于现在官至司马的陈瓒来说,不值一提,可是那时,他仅是一个管着十名士卒的xiaoxiao什长,一军之中,像他这样的人,成千上万,毫无利用价值,也就是说,皇甫嵩根本就没想过要他报答。皇甫嵩待其如此,还有什么说的,莫说当内应,就是要他的命,他也二话没有jiao出来。
陈瓒眼见局势大定,未免董煟困兽犹斗,徒增伤亡,便出手偷袭,将他砍杀。
这一幕,太过突然,着实惊呆了董军诸将。
董煟亲卫自觉护主不力,眼睛猩红,挥刀扑来,yù置其于死地。
陈瓒出身贫寒,由区区一介斗食什长爬到比千石军司马,甚至挤入董军jīng锐之列,靠得就是一身足以称道的勇武,只见他暴喝如雷,左砍右劈,连斩数人,所向披靡。陈瓒部曲很快反应过来,迎上董煟亲卫,双方杀成一团。慢慢地,助阵也罢,援手也好,甚至是遭到无妄之灾,反正参战人数越来越多,最后董军将领全数卷入其中。
战斗异常短暂,却极为惨烈,陈瓒身中四刀,甚至左耳也被砍掉,但他杀伤更具,手刃校尉两人,司马两人,兵卒六七人,率众将董卓一干亲信尽数格杀当场。
陈瓒微微喘口气,以粗布草草包裹住血流不止的左耳,提刀径直走到董煟尸体面前,俯下身,一手按头,割去其,而后命人安抚士卒,便带着诸将向皇甫嵩行去。
皇甫嵩看着浑身浴血的陈瓒,翻身下马,硬拉起他,说道:“陈司马不畏危险,亲斩董煟,避免一场恶斗,有功于朝,我必上书天子,为你请功。”
陈瓒抱拳称谢,随后为皇甫嵩介绍诸人。
皇甫嵩一一颔,进而目光望向后方数千董军,招降其等,加上宫内禁军,朝廷便掌握了万余士卒。虽然人数仅是城外董旻部的一半,但侄子皇甫郦不出意外,此时已率兵一万南下,会合隐藏于长安以东霸陵附近士人sī募的两千余死士,双方实力相差无几。而己方,占据大义,董旻纵然有惊世才能,也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