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俊赞叹道:“每听琰儿弹奏琴曲,再焦躁的心情都会自然而然平静下来。”
蔡琰低道:“非我之能,是此曲有安心之功效。”
盖俊笑笑,其实两人说的都没错,人好,曲亦佳,才能奏出这等影响人心的妙音。盖俊坐下后,问道:“琰儿有心事?”
蔡琰不言,盖俊自顾自道:“我猜猜,是为了卫仲道?”
蔡琰轻声道:“卫郎君自闻害病,便一直躲着我。”
盖俊微微皱起眉头,难不成蔡琰喜欢上了卫仲道?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说道:“仲道姿容、天赋、出身、才学,无一不佳,此等人,容易遭天嫉恨。既然你和他无缘,不必耿耿于怀,姐夫异日必为你寻得一位才貌不下卫仲道的少年俊杰。”
蔡琰抬起眼,目光晦暗难明,娓娓说道:“昔日姐夫射虎灭蝗,天下称赞,负高名东来,京师女郎皆心慕之。而姐夫邂逅家姐,纵闻其难过双十之年,仍旧倾情于她,后来终成眷属,至今传为美谈。今有张医师妙手,卫郎君可活过而立,我何不能……”
“不行”盖俊赶紧打断她的臆想,这种想法太危险了。他都想问她是不是小说看多了,当然,盖俊本身是没有资格、没有立场指责对方的。
“为何不行?”蔡琰脸上始终是不温不火的温婉。
“你说为何?丈人、卫仲道不是已经通过信了吗,你二人再无瓜葛。”盖俊怕蔡琰不服,威胁道:“你再纠缠,我就告诉你姐姐去。”
“……”两人同时陷入默然。
盖俊如坐针毡般的呆了片刻,便再难忍受,起身道:“你姐姐快醒了,我得走了。”盖俊才转过身,猛然觉不对劲,这话怎么听怎么有歧义,说的跟**似的。盖俊老脸微红,动起有些僵硬的脚步,大步流星离开。
蔡琰目视盖俊背影远去,直至不见才缓缓收回目光,噗嗤一声笑出,平静无bo的绝世容颜瞬时化开,良久,又叹息一声……
女人心,海底针,自古皆然……
自从生上述一幕,盖俊见到蔡琰,心里总是带着一丝异样,虽然仅仅是一丝,旁人很难察觉,甚至连他自己有时都会忽略。但蔡琬心思何等敏感,看向他的眼神不免有了一丝狐疑。
我做错了什么?不就是说错了一句话吗。盖俊感到冤枉透顶,这下,他真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就这样,盖俊一边享受着二妻同孕的快乐,一边当起苦行僧,同时被蔡琬所怀疑,时间飞快地流逝……
冬至过后,初平三年(公元192年)的正旦即将来临。
初平二年(公元191年),天下乱成了一锅粥,盖俊、袁绍、董卓、袁术、孙坚、曹操、公孙瓒、刘备、陶谦、刘焉纷纷动战争,正式宣告三国群雄割据时代的到来。大汉十三州大部分地区受到bo及,民众死难者何止百万?可以想象,初平三年(公元192年),局势会进一步恶化。
不过初平二年(公元191年)虽然大战不休,多集中在春、夏、秋三季,冬天总体来说还算平静,毕竟,除非疯子,否则谁会在天寒地冻下与人开战。这个疯子,不是别人,指的就是公孙瓒,这厮对待汉军士卒还算宽容,但却不拿麾下乌丸人当人看,完全不计伤亡的进攻,公孙度终于抵抗不住,败退回辽东郡治所襄平。
以公孙瓒的xìng格,他不是一个会赢得人心的人,但是公孙度曾屠辽东汉官吏、豪姓百余家,自立为平州牧,有割据为王的势头,更不得人心。诸县见公孙度失利,被围襄平,望风而降。最终,公孙度成了孤家寡人。而且,他不仅要面对城外公孙瓒大军的威胁,还要担心城内居心叵测、图谋报复的大族漏之鱼,可以说彻夜难眠。
不出意外,公孙度即使能tǐng过这个冬天,也绝tǐng不过明年春季,败局已定。公孙瓒若得辽东,打通青州之路,毫无疑问会为中原局势平添一分变数。
随着正旦临近,河北十三郡的太守陆续赶到晋阳。往年,各郡守大多是遣一些从事前来汇报,不过由于盖俊明年即将要有大动作,有些事,还是当面沟通为好,免得经人之口,出现理解错误。
他生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受到了所有人一致的同意,盖俊入主并州两年有余,各地方长吏还从未聚集到一起过,这么做,可以让诸太守了解到盖俊的想法,无疑会使河北十三郡变得更有凝聚力,更有向心力。
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关于sī人方面的,那就是让盖俊将会见到阔别两载的父母、阿妹,从他来到这个时代就一直陪伴着他的至亲。
父母、阿妹到来之日,天空飘起鹅毛大雪,天、地、河、山、城,尽显茫茫。外间气温低得惊人,兼且冬风呼号刺骨,二妻有孕在身,孩子年纪还小,盖俊让她们留在家中。长子、即将年满十岁的盖嶷坚持要来,盖俊想了想便带上他,父子两人跑到西城郊外。
盖俊父子坐在车内,虽然车厢四处漏风,但他们手抱小炉,还算能够忍受,散落在马车周围的数十名甲士则就没有这么好的命了。这些人皆是从各地经过严格挑选的勇士,站在雪里一动不动,没一会,就统统变成了仿佛没有生命的雪人。
约一刻钟后,sì卫报告人到了,盖俊立刻钻出车厢,下了马车,盖嶷紧随其后。感到身侧后方的儿子瑟瑟抖,盖俊臂膀用力抱紧他的同时,也挪动一步,以便能更好的为儿子遮风挡雪。
盖嶷故意说道:“阿父,我不冷。”
盖俊笑了,盖嶷历来早熟,可是这回,他是真的感觉到儿子长大了。
风疾,雪稠,能见度甚至不及百步,隐约间,数辆马车缓缓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