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以往,这么冲锋的风险非常大,自己通常也会被顶落下马,就算骑术高超成功留在马背,短时间内也难有作为,面对对手的进攻,犹如待宰之羔羊。因此屡屡发生前面数排持矟者尽死,需要后面的人发动第二轮进攻。装备马镫的盖军则不同,借助马镫之力,第一时间弃矟拔刀,激烈砍杀,一下子就豁开了先前撞出的缺口。
厮杀声、惨叫声、角号声夹杂在一起,直冲云霄。
如果从高空向下望,射虎、落雕二营就像是一把大铁锥,狠狠地凿开了黑灰色的幽州军骑阵,强大无匹的冲击力使得幽州军不断从中间裂开,若是要找一个形容词,那就是犀利,令人触目惊心的犀利。
“杀……”庞德大铁矟毒龙一般探出,刺死一人,血腥的矟锋透背而出,又贯穿一名司马的胸膛,庞德暴吼一声,抬矟举起两人猛力撞翻象征着司马身份的大旗,入阵短短片刻间,他已经连续砍倒两面大旗,骁勇若此,可谓人神共惧。
盖军在庞德的带领下一路冲锋,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飞马杀到幽州军中心地带。
对方咄咄逼来,避无可避,幽州后军主将邹丹不得不带着部曲亲自参战,大部分对手都被部曲亲卫接下,但仍有漏网之鱼。邹丹歪头躲过一矟,掣起长矛横舞,在一名盖军骑士的胸前划出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瞬间,胸甲断裂,血液迸出,盖军骑士惨嚎着坠马,空中欲刺其马,被邹丹一矛打掉。
“临死犹有余力反击,很强啊……”邹丹拧紧眉头,看其装扮,明明是一介普通士卒,却有着屯长的实力,而且他的部曲亲卫皆是百里挑一的勇士,与盖军对战竟落入下风。“白马义从输得不冤,对手强的惊人……”
“杀……”又有盖军士卒杀穿部曲,挥矟直刺而来。
“第二个”邹丹全力荡开长矟,一击刺穿其喉,心里默默的道。数道第六人时,部曲折损近半,缺口越来越大,对手越来越多,邹丹无奈改攻为守,间隙攻出两招,偶有所获。斩首刚刚上双,就见一员白马敌将径直冲来,带给他的压力和普通士卒不可同日而语。
邹丹知道对方是谁,白马庞令明,曾阵斩鲜卑大王和连的西疆勇士,这人当真是不愧其勇武之名,至少杀了幽州军三名司马。不过邹丹却也不惧,为将当恃勇,都是苦练十数载武艺,谁会认为自己弱给对方。
“杀……”
庞德吼音如雷,直灌入耳,邹丹脑子“嗡”的一声,眼前竟一下子冒出黑斑、黑点。邹丹心里一凉,使出吃奶得劲奋力拨动直刺而来的大黑矟,矟杆之上的力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险些没拨动,身体也是晃晃悠悠,邹丹大吃一惊,知对手强悍难当,心生退意。
庞德一击未中,变矟为棍,罩头拍下。邹丹只觉得头上风声大起,这一下挨上了非死即伤,全身寒毛不由炸开,双手举矛抵挡。
“找死”庞德嘴角浮出一丝不屑的笑意,对方有这种反应他并不感到意外,每次上阵都会碰上几个这样的人,遗憾的是至今未有一人能够挡住他全力一击。
“砰”庞德大矟撞上对方矛杆,力压之,随后势不可挡的下坠,拍中其头。邹丹虽有十余斤重的铁兜鍪护住脑袋,依然被震得七窍流血,匍在马背落荒而逃。
庞德武艺出众很多时候掩盖了他的高超箭术,需知他的偶像可是射虎、落雕的盖俊,甚至可以说盖军诸将,他的射术可以轻易排入前三,与典军中郎将黄忠在伯仲之间。
庞德乃收起大矟,弯弓傅矢,回首施射,箭去似流星闪电,一闪而过,没入马臀,战马吃痛人立而起,将伏在马背上的邹丹暴露出来,庞德搭矢再射,一箭贯穿其背。
邹丹惨叫一声,连人带马没入人群。庞德顾不得对方是死是活,挥矟扫倒主旗,幽州军见主旗倒塌,更加混乱。
庞德趁机带领二营将士笔直杀穿幽州骑阵,低沉而苍凉的号角声响起,盖军转向西方,即幽州军半弧包围网的侧面,队形齐整没有一丝生硬、凌乱,犹如一条顺山而下的清泉小河,流淌到曲折处自然而然转弯,予人以无比流畅之感。
“箭——”庞德一马当先的冲在队伍最前方,一边举弓对准左侧敌阵,一边大声吼道。庞德所持之弓重达二石半,三百斤,李广、盖延亦不过如此,而他在拉弓的过程中犹能开口,甚至大吼,才最是难得。
盖军骑士脸上显出一丝疲惫之色,连战两场,铁打的人也会生出疲惫,不过射虎、落雕骑士皆是心志坚毅之辈,闻令再度收回刀矟,栽下弓箭。
“射——”庞德率先松手,一支漆黑箭矢以看不见的速度飞速跨越数十步距离,出现在幽州军面前,射中一人,溅起一抹血花。
“咻咻咻咻……”箭矢如蝗,铺天盖地,肆意啃食着幽州军这块美味的田畴。
“噗嗤……噗嗤……”箭簇入体的声音不绝于耳,继而便是人仰马翻,然后又都被奔雷般的马蹄声淹没。
“箭——”庞德再次提声喝道。“射——”
幽州军一阵阵骚动,惊恐不安的看着比上一次更为密集的箭矢射来……
望见己方骑兵面对盖军骑士就像稚童与青壮决斗,全无半点还手之力,公孙瓒嘶声咆哮道:“为什么?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骑军为什么?……”
[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