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使凄然禀道:“将军……我右翼败了……汉军数千骑直逼中军而来。”
张梁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目光萧索,心痛如绞。战场北有卢植挖掘的凿堑,连绵数十里,西面是汉军大营,南面则有清水河阻挡,东面为广宗城,看似是一条退路,可广宗城东,仍旧是密密麻麻的凿堑。
死地。这是一方死地。要想得生只有一条路,击破对面的汉军。现今看来,纯是妄想。
“大兄,我终究没有能够挽救太平道!……”
“杀死张角……杀死张角……”
数千汉骑喊着激昂的口号,向黄巾中军牙旗直冲而来。
张梁扭头说道:“擂鼓……”
这是送行鼓啊!
上百头裹黄巾的汉子热泪盈眶,同时甩动臂膀,奋力敲击面前的大鼓。
“咚!”
“咚!”
“咚咚咚咚咚!……”
张梁举戟悲呼:“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轰!”
汉军铁骑迎头撞上黄巾中军,有如山洪轰击堤坝,形成天崩地裂般的巨响。洪峰一波一波涌来,堤坝渐渐出现裂缝,轰的一声,决堤了……
“杀……”
双方将士目光如炬,互相交叉,殊死搏斗,一直到死。
张梁麾下头号猛将张锴呼号向前,长戟扫中一骑,又砍倒一马,骑士跌落下来,被张锴亲卫扑杀。
“铛!”张锴长戟斜挡,一声闷响,兵器上传来不可抗拒的大力,被冲得向后跌去。
盖胤眼中划过一抹奇色,陈彪杨阿若同时跃马而出,一矟一刀临头。
张锴看着儿臂粗的铁戟被对方战刀削得仅连一丝,怒极使力,把戟掰断,低吼一声,左手持铁棍格开陈彪长矟,右手高举戟头狠剁。
陈彪左手从身后拔出一柄短戟相持,两戟小枝纠缠,陈彪借战马之力把张锴带个踉跄。
脑后有恶风袭来,张锴心里大懔,急忙躲避,头顶一凉,似有雨水滴落头上,他可是带着兜鏊出战。张锴心有余悸,再晚一丝,脑袋必被对方砍掉。
“嗖嗖嗖!……”
无数绳索飞来,张锴舞戟抵挡,终是百密一疏,被套住脖颈,接着喉咙一紧,被拽倒拖行,张锴亲卫欲要上前,汉骑岂肯避让,双方暴吼着杀成一团。
“喔——喔——喔——”一名羌人手拽缰绳,御马飞奔。张锴在泥浆中滑行,刀矛雨点般落在身上,痛得他想要大吼,却不能声,最终被分尸无数,踏成肉酱。
汉军左翼击溃敌人,开始向中路倾斜,配合中军合击敌人。中路黄巾军皆是嫡系,死战不退,不过他们从昨天晚上起就没有吃过东西,又打斗整整一日,力气不济,死命硬抗一阵,终究抵挡不住,向后败散。
张梁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汉骑,又看了看全军崩坏的防线,双目微阖,好似入定。
“那是张梁贼子帅旗,杀……”
雨越下越大,张梁背后大旗被雨水打湿,卷缩着,但隐约间尚能看清人公二字。
张梁蓦然睁开双眼,手中一紧长戟,声嘶力竭吼道:“杀……”
上千亲卫齐齐暴喝:“杀……”
双方犹如两头愤怒的公牛,猛力顶撞,头破血流。
盖胤捉刀入围,低吼一声,上血在雨中划出一条线,四颗人头冲天而起。
左右为盖胤挡住偷袭,他只要面对前方,扬刀、血迸,扬刀、血迸,如此反复,就像飓风一般横扫而过,留下一地残肢断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