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晨间有风微微蕴凉,卷着一缕缕淡薄花香连绵送来,似有还无,却无孔不入的在寂寂深殿内蔓延溢开。慕毓芫听着耳畔轻微声响,细碎而柔软,是小宫女服侍皇帝更衣的声音,在为稍后的早朝做准备。不多会,皇帝便收拾妥当出去,在门外低声道:“你们都先下去,让皇贵妃再多睡一会。”想来宫人们只是点头应承,并不敢出声,一阵脚步声渐渐散开,四周静得几乎有些空灵。
慕毓芫自然是睡不着,翻身下榻,随意挽好满头青丝,拣了一件梨花白胧烟宫衫披上,对镜抿了抿云鬓间的碎发。双痕从外面进来,小声问道:“娘娘,还按昨天说的办么?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我想了一整夜,还是觉得不大妥当。”慕毓芫凝望着镜中的女子,眉目间憔悴之色甚是明显,“你须知道,皇上并不是天真的人。纵使我拼着不怕被忌讳,却担心事情一旦做成,于佑芊名节上有损,将来会留下潜在的隐患。”
双痕眉色颇为踌躇,问道:“那----,娘娘有如何打算呢?”
“我的心里,也是烦乱的很。”慕毓芫阖目摇了摇头,“思前想后,反倒越来越拿不定主意。”低头沉吟了片刻,终于缓缓下定决心,“我想,既然皇上特意瞒着我行事,心里总该有几分顾忌,事情或许还有缓和的余地。也不差这一、两个时辰,等会皇上下了早朝,我到启元殿去瞧一瞧,实在没有办法再说。”
“娘娘,你别怨奴婢多嘴。”双痕微有叹息,感慨道:“其实,说到底还是娘娘太念旧,公主毕竟不是娘娘亲生,养到如今也算仁至义尽了。”
“你别再说了。”慕毓芫抬手止住她,刚戴上的渤海玉缠丝扣镯滑动,衬得纤细的手腕愈显瘦弱,“从前是我害了他、对不起他,然而逝者已矣,还能够弥补什么呢?若是他还在这个世上,佑芊的事情自不必管。如今能够替他做点事,也就尽心一些,只当是让自己心里安宁罢。”
双痕唇角微笑淡如浮云,眸间泛起回忆之色,“是啊,先帝的性子总归单纯些,没有那么多计较,从前娘娘也不曾如此辛苦,那些日子真是让人怀念。”
----太遥远了,仿佛只是天际的一个朦梦。有时午夜梦回,忆起昔日的点点滴滴,竟是那般稀薄不真切,似从他人口中听来的故事。彼时自然不会料到,而后的数十年会陪伴另一人身侧,为他生儿育女,为他耗尽此一生所有的心血。
近来朝堂无甚大事,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前面小太监回来禀报,说是皇帝已经退朝去了霁文阁。慕毓芫正要出殿前去,小皇子突然跑出来撒娇,非要缠着玩一会,奶娘陪笑道:“哥哥姐姐都早起课学,没人陪小澜王爷玩,奴婢拿了许多玩意儿出来,结果还是哄不住。”
慕毓芫微笑蹲下去,搂着小皇子亲了亲,柔声哄道:“小澜,先乖乖听话玩着,母妃去寻一样好玩的,等一会就回来。”
小皇子嘟起小嘴道:“母妃,儿臣也想去。”
“乖,小澜最听话了。”慕毓芫将小皇子抱起来,走到内院墙边,摘了一朵双色粉盈蔷薇,别在外罩玉色衣襟上,“让双痕姑姑带着你,去你谢母妃那边,跟小姐姐一块玩儿,还有新做的玫瑰糕吃呢。”
小皇子松开慕毓芫的脖子,歪着脑袋想了会,“小澜听话,母妃早点回来。”忽然伸出小手,弯着细小的手指道:“母妃,我们拉钩钩……”
“好……”慕毓芫轻轻勾了勾手,忆起那无知的稚子时光,也曾经相信如此便是不悔诺,笑声清脆铃铃,与朱家大小姐笑闹扭做一团。
泛秀宫距离皇帝寝宫不远,自侧门而出,再穿过熟稔已极的月韶门,拐弯便看见霁文阁的飞檐卷翘,正在明媚光线下熠熠闪光。慕毓芫自后院进入,觉得大殿四周很是安静,门口只立着两个小太监,宫人们似乎都被摒退出去。那两个小太监抬头瞅见,像是被吓了一跳,脸上皆是苦瓜相,互相不知所措的为难相视。
慕毓芫朝内殿看了一眼,淡声道:“免礼,你们都给本宫站住。”空气里的气氛有些古怪,若是有大臣在里面,多禄应该守在门口才对,那么里面到底是谁呢?手上捋着蚕丝绡纱裥裙,脚下轻软无声,刚到内帘花架子边,便听内里女子声音问道:“皇上,是为朝堂上的事烦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