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建说道:“他们被李中良摆了一道是没错,不过损失远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大,据粤州军方面的情报,战场上发现的近卫师团重骑兵的尸体约三千具,估计受伤者也就是一千来人,这么算来,他们应该还有约五千兵力。”
杨玉坤不解道:“既然对方还有五千兵力,为何一直没有看到他们出击,莫非他们的士气还没有恢复过来,或者是因为城墙上的兵力不足,他们都被当作了步兵使用?”
谈建道:“属下对此也颇为不解,这支骑兵的数量虽然不多,战斗力还是非常强大的,李中良的四万大军四面合围,还是让他们杀了出去,本身还伤亡了八千人马,近卫师团重骑兵的战斗力之强可见一斑。按理说对方是不可能不使用这支部队的,如果当时我军前来时对方的重骑兵趁我军立足未稳就对我军来一个突袭,我军就恐怕没有这么顺利地展开攻势。”
杨玉坤点了点头,转变话题道:“后军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谈建的脸上浮起一丝忧色,说道:“形势不太乐观,狄铭卓大概也知道乐川城的局势吃紧,急于击破我后军的阻击,五万大军轮番上阵,对我两万阻击部队展开了猛烈的攻击。好在大人决策果断,一接到娜云雪进攻我春州的消息后就下令撤兵,为我们赢得了一天一夜的宝贵时间,有这一天一夜的时间,我阻击部队修建了大量的防御工事,对抵挡敌人的进攻甚为有利,更幸运的是敌人的追击部队中没有骑兵,攻击能力大打折扣,所以目前他们还没有突破我军的防线。不过,敌人的兵力毕竟在我阻击部队的两倍以上,后军坚持太长时间也是不可能的。”
第四十四章乐川攻略(三)
第四十四章乐川攻略(三)
杨玉坤道:“可惜我们得到情报还是太晚了一些,若是早上一天,我们就可以和李中良联系上,让他从乐川背后出兵,山扎敖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难以抵挡联军的攻击,乐川或许早已被我们拿下了。”
谈建道:“我们远离本土作战,情报不灵是很正常的,再说李中良毕竟是黄安的人,就是和他联系上了,他也未必肯帮助我们。”
杨玉坤摇头道:“不然,李中良既然被称为粤州的名将,对大局的认识当非一般将领可比,自然知道一旦我军失败,他自己定然难以独撑大局,若是他清楚目前的整个局势,不会不帮助我们。”
谈建道:“据说习蜀州的李立师团正在狂攻壁山城,李中良就是率兵援救壁山去了,以属下看来,李中良大概是想将李立师团歼灭,趁机攻克涪庆城吧!”
杨玉坤点头道:“不错,李立以一部残兵猛攻壁山,肯定是秦思远的命令,目的是将李中良的主力吸引到东线,使之不能夹攻乐川。秦思远的这一招不可谓不毒,李中良就算是知道李立在引诱他东进,也不得不上钩,因为涪庆城对他来说诱惑力太大了。”
谈建皱眉道:“只是这样一来,秦思远也未必能讨到什么好处,李中良手头有六万机动部队,一旦到达壁山,李立师团恐怕顷刻间就会灰飞烟灭,涪庆城也将落入李中良之手,如此以来,蜀州整个东南地区就是粤州人的天下了。”
杨玉坤摇头道:“你的这个推断不错,从战术角度来说,秦思远似乎是吃了亏,但从战略角度讲,他还是占了便宜的。目前对于秦思远来说,最迫切的是要打开蜀州的僵局,否则三方的大军长期在蜀州境内征战,胜负暂且不论,对蜀州经济的打击以及秦思远威信的损害就不是他所能够承受的。秦思远如此的布局,就是要以空间换时间,用蜀州东南地区这个空间换取消灭我第三军团的时间。我的第二军团已经向春州退却了,他只要再将我第三军团消灭掉,就可以腾出十八万以上的大军,那时候消灭李中良的十几万兵马易于反掌。秦思远这个人不简单哪!从他说服龙盘的冷福成出兵解广昭之危,以四万骑兵偷袭昌西城从而截断我军的补给线和退路,令山扎敖死守乐川、令李立猛攻壁山等等措施来看,他的每一步都是神来之笔,短短半个月内就将蜀州的僵局打破了,我甚至怀疑鞑凶军进攻我春州也是他操纵的,其目的就是为了吸引我第二军团回援,否则他为何在蜀州西部没有一兵一卒,而鞑凶人为何不直接占领蜀州却劳师远征我春州?”
谈建点头,对他的分析表示赞同,随即又问道:“属下有一事不明,既然大人猜测到鞑凶军进兵我春州是为了吸引我军回援,为何我们就要中计呢?大人完全可以让第二军团沿东北方向而上,将我军接应回去。”
杨玉坤叹道:“我何尝不是有此想法,只是南诏城对我们太重要了,我们不得不救。南诏是我春州西部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一旦被鞑凶军攻克,春州整个西部将暴露在鞑凶人的铁蹄之下,对春州的经济将造成沉重打击,另外在政治上也将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你想想,若是南诏被鞑凶军攻占,春州的军队在民众的心中会是一个什么形象?我杨玉坤在民众心中又是一个什么形象?他们还会那样一如既往地支持我们吗?所以就算明知道鞑凶军未必会真的攻占南诏,我们也不能冒这个险,只能尽快将第二军团派回去。世上有一种计谋叫阳谋,你明知道它是计谋,也不得不中计,鞑凶人的这一招就是阳谋。”
谈建沉默了下来,他知道总督大人说的有道理,世上有些事情,即使你明知道去做了以后会在其他方面失去很多,可也不得不去做,就像眼前的战役,一仗打下来,自己的第三军团损失恐怕会在蜀州军之上,可为了将总督大人安全地送回春州,为了让手下的将士能有一部分与家人团聚,这仗还是得打下去。
“大人,属下有一个想法,你不如化装从小路先回春州吧,让属下在这里将敌人吸引住。”谈建有些忐忑不安地说道。
杨玉坤鹰目中寒光一闪,盯着他问道:“你为何有这样的想法,难道对这场战役没有必胜的信心么?”
谈建咬牙说道:“从城内敌人的死战不退来看,他们显然是想拼了命也要将我们阻击在城下,而我们的后军将坚持不了多少时间,更糟糕的是秦思远的骑兵离我们的后军已经不远了,若是我军在明天还攻不下乐川城,我们就会陷入敌人的包围之中,再想脱身就难了。所以为了大人的安全,属下建议大人还是先脱身为好。”
杨玉坤问道:“若是我走了,对我军士气会不会造成沉重的打击?”
谈建道:“这个大人倒不必担心,我军目前分为前后两军,我可以对前军的将士说,大人到后军督战去了,同样的,我也可以告诉后军,大人在前军督战。”
杨玉坤沉默了一下,将目光投向战场,说道:“此事稍后再说,将军还是命部队加强攻势吧,我看敌人已经快不行了。”
谈建半忧半喜,正待命令部队再给对方施加一点压力,忽然看见乐川城北门的吊桥轰地一声落了下来,紧接着城门洞开,一支铁骑就像一道黑色的闪电从城门洞里冲了出来,雄壮的吼声直插云霄,配合着轰隆铁蹄践踏的声音,直接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蜀州近卫师团的重骑兵同第一师团的重骑兵装束甚为相似,骑士穿着同样用白钢制成的盔甲,甲片都染成了黑色,上面打造出古朴的花纹,雕绘着犹如地狱冥神般栩栩如生的恐怖图象,盔甲左上心脏的部位上,雕刻的标志是一个从林中扑出的猛虎。这支后来被称为虎骑兵的重骑兵部队和云破天的龙骑兵一起成为秦思远手下最精锐的部队。
一片乌光汹涌而来,虎骑兵就像是冲开坝堤的洪水巨浪,带着一泻千里的威势,由春州军的正面刺入,风卷残云般向春州军的右侧斜切而下,将敢于抵挡及尖锥队形两侧的春州军全部卷入这股洪流之中。血光飘现,肢体横飞,他们就是死神、是生命的收割者,任何敢于与这股洪流相碰撞的人,都将变成一具没有生命的死尸。
一片片的生命在虎骑兵的铁蹄下逝去。虎骑兵本来就是秦思远手中除龙骑兵外的另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剑,前一次的失败使他们蒙受了巨大的耻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重振昔日的威风,而山扎敖偏偏将他们闲置不用,使他们憋足了劲。现在他们终于有了洗雪耻辱的机会了,虽然眼前的敌人不是使他们蒙受了耻辱的对手,但能够重振昔日的威风也是好的,因此他们一个个就像是出笼的猛虎,将敢于阻挡自己去路的一切事物撕得粉碎。
在虎骑兵突然的打击下,春州军脆弱的就像是一段枯木般不堪一击。铁骑所过之处,如秋风扫落叶般将春州军的阵形冲击的支离破散,队不成队,伍不成伍,乱成了一锅粥。
这一招偷袭大出兵力占绝对优势的春州军意料之外,而且对方的攻击显然有重点目标,在划了一个极大的弧后,虎骑兵如狂飙一般横扫排在春州军后阵的箭士方阵,配备了锋利无匹斩马刀的虎骑兵猛然间突入弓箭兵阵营,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的屠杀几乎将整个弓箭方队斩杀精光,被这疯狂突袭弄得目瞪口呆的弓箭兵方队几乎是毫无防备而又根本没有抵御能力,除了狼奔豕突作鸟兽散外毫无办法。
这一溃散不但使得春州军先前保持的优势化为乌有,给春州军的士气也带来了很大伤害。
杨玉坤和谈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真是说鬼就有鬼!还未等谈建将手头仅有的五千轻骑兵派出,冲杀了弓箭兵方阵的蜀州虎骑兵沿着弧形路线猛冲猛打,又趁势冲散了城墙下的春州攻击部队,然后回到出发点,欣欣然重新进入城内,有如完成一次蜜月旅行般洋洋而归。
春州虎骑兵的这一轮攻击,使得春州第二军团损失了近五千将士,虽然他们自己也付出了近一千人的代价,但杨玉坤和谈建想在今天攻克乐川城的图谋彻底落空了。谈建见士气已不可用,只得下令收兵,准备来日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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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澈的玉泉水从古城的西北湍流至玉龙桥下,由此分为西河、中河和东河。三条支流再分为无数细小的支流,蜿蜒于古城的大街小巷,清可见底,明澈照人。于是,一城的水韵让丽江人夜夜听歌。
第四十五章乐川攻略(四)
第四十五章乐川攻略(四)
有水必有桥。古城内的玉泉水系上架有三百余座形式多样、风格各异的桥梁,有木有石,宽窄不一,行走其上,恰似风摆莲叶,又如浮萍悠游,颇为自在。
如此的美景却没能消去姑娘的离愁别绪,一路走来的两人没有说上几句话,气氛显得相当沉闷。
直到北城门口出现在眼前,琳娜才开口说道:“姐姐,送君千里,终需一别,我看就到此为止吧,你还要安排部队撤离哩!”
娜云雪道:“我野还是将妹妹送出城吧,春州第二军团的主力离这里还有五十里,我们撤退还来得及。”
“姐姐的部队这次带了大量的物资,行军速度一定不会快起来,还是尽快撤退的好,莫要让敌人缠上了,那时恐怕就要有所损失了。”琳娜有些担心地说道。
“不要紧,敌人不过是想将我们赶出春州,不敢和我们拼死一战,他们的第一军团前次已经打残了,第三军团这次恐怕也是一个全军覆没的结局,不到万不得已,这第二军团是不会和我们拼命的。”娜云雪脸上自豪的神色一闪而逝,随即有些忧心地说道:“我们这次一别,不知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所以我想多送妹妹一程。”
琳娜吃了一惊,问道:“这是什么话?姐姐和秦郎已是盟友,我们今后来往的机会多的是,怎么会没有见面的机会呢?”
娜云雪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几天我一直有些心神不宁,我有一个不好的预感,恐怕我的这个西路军统帅做不长了。”
琳娜惊异地望着她:“是大汗那里来了信还是姐姐得到了什么不利的消息?”
娜云雪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什么消息,但这几天我反复检讨了一下这次的军事行动,觉得实在有悖于我族的宗旨,即使父汗不说什么,但几位王叔和各部落首领肯定会有异议,若是他们联合起来指责我的不是,恐怕父汗也无话可说。”
琳娜不解道:“姐姐这次的功劳应该不小啊,抢劫了大量的物资不说,秦郎还答应给你补偿一批粮草武器,而且你这次的行动也没有损失什么兵力,几位王叔和各部落首领怎么会指责你呢?”
娜云雪道:“妹妹应该知道,我族此次出兵帝国和以往任何时候的目的都不相同,以前我们只是掠夺一些物资和人口,以弥补我族物资和劳力的不足,而这次是纯粹为了占领帝国。但自前年出兵以来,我军的进展一直不太顺利。左贤王挟四十万大军,在千嶂关一战虽然消灭了磐石军团,但自身折损兵力也达十万以上。随后他在金鸡关下与暴雨军团对峙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如今虽然进入了关中,却没能继续向东挺进,扩大战果。最不幸的是,乌代的十万大军南伐蜀州,却一无所获,反倒是损兵折将,溃败而回。”
“右贤王率二十万大军强攻蓟门关,虽然由于与南宫家族达成了协议而进入关内,但先是败于风夕舞之手,损失兵力达十万之众,后是被不守信用的闪电军团赶出蓟门关,欲振乏力。”
“而我这边,虽然占领了甘州、青州,但这两州都是贫瘠之地,并不能令我族的实力增强多少。我两次进攻蜀州失败,已令我族不少人产生异议,怀疑我和秦思远有了什么瓜葛,因为目前对于我族来说,除了禹州以外,最重要的战略要地莫过于蜀州。好在乌代进攻蜀州失败,使得族中重臣们对秦思远的实力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相对地也就减少了对我的怀疑。不过,三次的进攻蜀州不果,也让族中大臣对蜀州产生了仇恨,无不视它为眼中钉,欲拔之而后快。此次蜀、春、粤三州混战,我不趁蜀州西部兵力空虚之时出兵侵占,反倒劳师远征春州,明眼人一看其中就有问题,肯定会借此机会反对我。尤其是左贤王,觊觎汗位已久,如果这次能将我赶下西路军统帅的位子,就可以削弱父汗的嫡系实力,即便现在不能夺得汗位,也可以确定他继承人的身份。”
“所以说,我这次回青州后还能不能继续做西路军统帅,是一个未知数,将来我们姐妹还能不能见面,也难说的很。”
琳娜听得有些呆了,对于政治上的事,她一向很少关心,想不到娜云雪的这次出征还牵扯到这么多问题。
“姐姐是在出兵之前就想到这些的还是近几天才想到的?”
“在出兵之前我已有所考虑,只是还没有想到这么细。”
“那姐姐为什么还要出兵呢?”
娜云雪苦笑道:“我不想失信于他,再说他有困难,姐姐能忍心不帮么?”
琳娜终于明白了,娜云雪虽然没有表露,但她对秦思远的爱意一点也不比自己少,为了他竟甘冒被人指责叛族的风险!
站在城外的小河边,望着欢快流淌的河水,琳娜的神思有些恍惚。若是姐姐能像这河水一样,能够自由自在地流淌该有多好!
“姐姐,若是局势实在对你不利,你便干脆来投奔秦郎吧,他一定不会亏待你!”
娜云雪摇了摇头:“那是不可能的,在他还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我族是不可能与他和解的,而我的去留不仅关系到我的命运,更关系到父母和兄弟姐妹的命运,一个公主的叛变势必严重动摇大汗的地位。”
琳娜暗自叹息,她知道娜云雪说的是实话。自己虽然和姐姐一样被称为鞑凶族的公主,但区别还是很大的。自己毕竟只是父汗的义女,投入敌人的怀抱,族人也只能指责自己忘恩负义,不会牵扯到别人。而姐姐就不一样了,她是鞑凶族真正的公主,是汗位的继承人,一言一行在很大程度上代表着大汗的意思,她的叛变必将严重影响大汗的威信,动摇他的地位,甚至给一家人带来杀身之祸。
“妹妹,你带信给他,无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姐姐也不后悔这次的行动。姐姐希望他兑现自己的承诺,尽早结束战乱,实现种族平等、阶层平等,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如果姐姐不能做西路军统帅,要他对青州方面早做防备;如果将来姐姐不得不和他对垒沙场,也请他不要手下留情,只要他尽早一统天下,姐姐也就满足了。”
琳娜鼻子一酸,两行清泪止不住地留了下来,这一向豪爽开朗的异族女子被娜云雪的深情和大义深深感动了。
倒是娜云雪精神一振,拍着她的肩膀道:“妹妹不要这样,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说不定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再说你难道对你的秦郎没有信心么?说不定他有什么奇思妙计能够解决我的问题呢!所以呀,你还是赶紧上路,早日将我的担忧告诉他,让他想办法。”
琳娜眼睛一亮,说道:“不错,秦郎一定有办法,我得赶紧回去告诉他。”说完她拥抱了一下娜云雪,翻身上了马,打马而去。
她毕竟不同于一般女子,一旦有了决定,便不再儿女情长,拖泥带水。
娜云雪苦笑着摇了摇头,喊道:“妹妹保重,代我向他问好。”
远远地传来琳娜的声音:“姐姐保重,我们今生一定会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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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川城的战斗进行到第四天,双方都已到了承受的极限。蜀州近卫师团方面,原本的两万三千兵马只剩下了一万,其中完全没有受伤的几乎没有。近卫师团死亡的大小将领数十名,其中级别最高的是第三旗的旗长,是在极度疲劳的情况下被一支流矢射中身亡的。
花岱的重骑兵自那次出击以后再没有杀出城的机会,因为春州军在北、东、西三个城门处布置了大量的床弩、投石机等大型武器,一般的弓箭虽然不能给虎骑兵早成多大威胁,但从床弩上射出的弩枪力能洞金穿石,再坚硬的盔甲也抵挡不住,而从空中落下的数百斤的巨石也能将重骑兵连人带马砸成一堆烂泥!这些武器一旦对准城门,虎骑兵根本不可能冲出城去。无奈之下,山扎敖只得命虎骑兵上城墙助战。
山扎敖已经三天四夜没有合眼,一双大眼睛熬得通红,脸上的胡子也长了半寸长,整个人也瘦了几圈,若不是他的体力过人,意志坚定,再加上对秦思远有着无比的信心,只怕他早已崩溃了。但部下的大量伤亡、城墙的严重损毁、狄铭卓的部队攻击进度缓慢、秦思远的迟迟不到,都让他焦心不已,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同山扎敖一样,狄铭卓也是心焦无比。在锦城的时候,他没有想到春州的部队会突然撤退,等他发觉时,敌人已经走了一个晚上,再等将城里的部队召集起来追击时,时间又过了半天。就是这一夜半天的时间,使得春州的阻击部队修筑了不少象样的工事,给狄铭卓的部队进攻带来极大的困难,而敌人强大的战斗力和坚韧的意志也令他大感意外。三天来,虽然他命令部队轮番上阵,不间断地攻击,却只突破了敌人的两道防线,还有一道防线没有突破,而他已经损失了近一万兵力。狄铭卓头痛的是自己没有骑兵,如果自己手头有一支骑兵部队,哪怕只要五千骑兵,他相信在昨天就可以将敌人击溃。他更后悔的是没有带上大型的进攻武器,若是带上一些投石机、床弩等武器,局势也许就不会这样被动了。当时没有带上这些武器,是考虑到会拖延追击的速度,现在看来是自己的一大失策,磨刀不误砍柴功啊!
狄铭卓可以想象得到山扎敖的压力有多大,兵力处于绝对劣势,没有大型的防守武器,准备不充分,这一切都会给防守带来极大的困难。虽然自第三天起,春州人调集了一万兵力用于加强后军的防线,但其进攻乐川城的部队仍是近卫师团的两倍多,还是处于绝对的优势,何况春州军队此次带了大量的攻坚武器,对近卫师团造成的困难可想而知。
虽然知道这一切,狄铭卓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骑兵的事无法解决,大型进攻武器也来不及再让锦城方面运送,他惟有督促部队坚决进攻,部队的损失已不在他的考虑之中了。
春州第三军团方面,日子同样不好过,甚至比蜀州军队尤有过之。四天来对乐川城的进攻,谈建已经损失了两万兵力,而乐川城仍然牢牢掌握在蜀州近卫师团的手中。谈建不明白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蜀州近卫师团,明明已经疲惫欲死,可当自己的部队进攻时,他们就像是吃了兴奋药一样,一个个表现得生龙活虎。明明自己的部队在城墙上打开了数个缺口,眼看就要胜利了,可一转眼间,对方就发起了反攻,将自己的部队赶下城来。乐川城就像是一座被潮水侵蚀了千年之久的礁石,明明已是千疮百孔,摇摇欲坠,却就是不倒下来。
令谈建同样更担心的是自己的后军,三万阻击部队,在对方的强大攻势下已经损失了两万。三道防线已经被突破了两道,最后一道也是汲汲可危。谈建明白,自己的后方线被敌人突破之日,就是春州第三军团的覆灭之时,因为那时候自己的军心将完全溃散,即便是兵力仍不下于对方,也无取胜的可能。
乐川城就像一台巨大的搅肉机,在磨练双方将士意志的同时,也带走了大量的鲜血和生命,无论最后胜利的一方是谁,对双方实力的消耗都是巨大的。
就在山扎敖的意志快要崩溃时,秦思远的骑兵部队终于到了。从昌西到乐川,骑兵原本需要六天的行程,为了及时赶到,将春州第二军团全部消灭,秦思远命令部队日夜兼程,终于在第四天的傍晚赶到了春州阻击部队的附近。命令部队稍事休息,恢复一下战士和战马的体力后,秦思远果断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当震天的喊杀声和轰隆的踢声传入春州阻击部队的耳中时,他们绝望了,三天的艰苦阻击,两万同胞的牺牲,没有能够挽救他们灭亡的命运。当第一个士兵仍下手中的武器亡命而逃时,那一万阻击部队顿时全线崩溃。
乐川之战到了此时,再无任何悬念,春州第三军团全军覆没,战死将士四万五千人,投降三万五千人,军团长谈建自杀身亡。令秦思远遗憾的是没有找到杨玉坤,经过审问第三军团的高级将领,才知道他已在一天前化装潜逃了。不过秦思远没有太多的担心,两次战争,杨玉坤损失了近二十万军队,占去了春州总兵力的一半,杨玉坤再也对蜀州构不成大的威胁。至于粤州方面,没有了杨玉坤的呼应,李中良的一支孤军迟早要被自己吃掉。
望着盔甲破烂、满身是血、一脸疲惫的山扎敖、狄铭卓等将领,秦思远心内暗叹:“两次保卫战,蜀州付出的太多了,是该好好休整一段时间了,等将李中良击败后就进行修养生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