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佑:“原来是颖川侯。”
没错,来的正是孙元。他身上穿着一件已经已经脏得看不起本来颜‘色’老棉袄,头发胡须上都是风霜,当真是风尘仆仆。
孙元:“回来了,哈哈,黄兄、青主,你们都在呀!”
黄佑:“我本在泰州主持安置流民一事,马上就是我扬州镇的公务员考试,再加上又要议论以军功授田之事,这就赶过来了。”
说着话,就从案上拿起几张写满字的纸递过去:“颖川侯,这是我同郝肖仁郝知州拟的条陈,方才青主也看过来,请过目。”
孙元接过那个条陈仔细地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点头:“不错,倒是详细。黄兄办事真是妥帖,竟然如此详细。详细到一旦我军北上收复失地,所占的田地和庄园、宅子哪些可以收归己有,用于犒赏有功将士,哪些则要归还给原来的主人,不错。”
黄佑:“谨遵颖川侯之令,我宁乡军毕竟不是山东军、秦军,不问青红皂白就将所有土地充公的事情还是干不出来的。而且,如此一来,也不利于安靖地方。我和青主制订了一个原则,北方田地宅子的主人若是死于战火,又没有直系继承人的,一律充公。所谓直系继承人,就是儿子、孙子和父母、祖父、祖母。”
孙元目光还是落到条陈上:“你继续。”
黄佑:“至于有主的土地,原则上不动。但如果家中直系亲属中有人在闯贼或者建奴那里充当伪职,或者当兵的,田产一律没收。这一条,乃是青主的建议。在下决断不下,还请颖川侯定度。”
孙元将目光从手中的条陈上抬起头来:“看来,黄兄对这一条命令有保留意见。”
黄佑:“太初,你我都是老天兄出身,从崇祯七年起就与闯军在南直隶作战,都熟悉闯贼的手段。闯贼每到一地,都会将地方抢劫一空,并裹胁大量人口,充实部队,这就是所谓的以军就食。如果这些人因为被闯贼裹胁,他们在老家的土地就要被我扬州镇没收,是不是对他们太苛刻了?而且,如此一来,打击面必须甚大,怕要‘激’起民变,不利于我军北伐时收拢人心。依我看来,如果真有裹胁和被胁迫情节,倒是可以网开一面。”
孙元沉‘吟’:“这倒是个问题。”
傅山却冷笑起来:“此言大谬,想来黄兄已经不关注北方战事许久了。”
黄佑:“青主还请讲。”
傅山:“有一句话叫此一时彼一时,以前李闯流动作战的时候,确实如同蝗虫一般,走一地吃一地,不少百姓举族百口都被他裹胁军中,成了路边饿殍。不过,自从他占领河南,建设地方衙‘门’,甚至登基称帝王之后,就开始了休养生息。不但不抓丁派差,还免除地方一切形式的赋税和徭役,并开仓放粮,收买人心。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吃他娘喝他娘,闯王来了不纳粮。所以,从崇祯十五年起加入闯贼的,基本都是自愿。至于加入建奴,自愿做人家奴才的汉‘奸’,没收他们的财产难道不应该吗,难道反要安抚并待之如上宾?”
黄佑:“这个……”他摇了摇头:“青主,你太偏‘激’了,我总觉得此议不妥。做汉‘奸’在建奴那里出任伪职的也就罢了。至于加入闯贼的百姓,他究竟是哪一年从贼,是裹胁还是自愿,甄别起来实在太麻烦。”
傅山一脸的杀气:“矫枉必须过正,‘乱’世当用重典。无论是从贼还是投鞑,这种事情一旦做了,那就是不可原谅。”
黄佑眉‘毛’一扬,正要反驳。
孙元道:“某倒是同意青主的意见,此事不用再议,即便有几个所谓的冤屈,也是非常之事的非常之事,待到天下太平之时再慢慢甄别吧!”
黄佑叹息一声,再不劝解,继续道:“至于北伐时所占的皇庄皇田,可直接用来犒赏有功将士。如今,北方诸王,要么南逃,要么没在建奴和闯贼之手,倒无须顾虑。这其中最大的问题是,将来一旦我宁乡军扫清寰宇,南逃诸王‘欲’向我军讨要产业,该如何向朝廷‘交’代?”
“比如南逃诸王中,比如鲁王的封地在兖州,周王的封地在开封,潞王的封地在卫辉,他们的庄园、土地都在我军北伐的路线上,将来将军又该如何自处?”
“我军这次经略中原,据我所知,河南一地的藩王藩封极多,四成以上都是皇室土地。将来,若是逃难的王爷,或者他们的后人向太初讨要土地,将军又该如何自处?”
“即便将军你答应,可土地已经分给有功将士,太初你又该如何向将士‘交’代?”
黄佑这说问得咄咄‘逼’人,话中的意思已经隐约有劝戒孙元之意。孙元你如果这么做,一旦将来天下太平,朝廷命令宁乡军退还土地,就算孙元对朝廷忠心耿耿,只怕宁乡军上下先要反了,说不好要给孙元来个黄袍加身。
他甚至有些怀疑这次以军功授田乃是孙元有意为之,这个念头一起,黄佑不禁一阵心惊‘肉’跳,不愿想,也不敢朝那个方面想。
孙元却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道:“到时候再说,将来如果藩王们问要土地,实在不成折点银子给他们好了。”
他又顾左右而言他:“黄兄,公务员考试准备得如何了,一共有多少生员报名参考?”<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