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赵‘奶’娘心中一酸,点了点头,替刘夏宁解了衣裳,又盖上被子,和身钻进被窝。
一双手又抱了过来,纤细的小胳膊。
这孩子,还真是瘦啊,这么大点年纪就要嫁人,怎不叫人心疼。而且,对方又是个四十出头的壮年男人。
两人在被窝里小声地说了半天话,刘夏宁突然问:“姆妈,你说,戏文和话本书里的一见钟情什么的,会不会是真的?”
赵‘奶’娘一惊,声音大起来:“小姐,外间那些不象样的书儿可不能‘乱’读的。你虽然是将‘门’‘女’儿,可怎么说老爷也算是山东的头面人物。若叫人知道,叫老爷的脸往什么地方搁?”
“姆妈,不就是看看戏文,至于那么严重吗?”小姑娘小声道:“年前府中过‘春’节时,不也请了戏班子回来唱西厢记,大家不都在看吗?若那戏真不能看,怎么爹爹还请戏子回来?若真的伤风败俗,朝廷怎么不禁?”
“这……”赵‘奶’娘一窒,若说起斗嘴,她又如何斗得过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姐。
半天,她才道:“什么一见钟情,都是戏文里骗人的。这男‘女’之间只看上一眼,又如何能够海誓山盟?简直就是伤风败俗,丢人现眼,低贱得很。若是如此,他们以后还如何抬头见人,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这已经是很严重的指责和批判了,被窝中,刘夏宁的身子不为人知的一颤,不说话了。
赵‘奶’娘心中觉得奇怪,过了半晌:“小姐,怎么了?”
“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突然,刘夏宁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接着屋中幽暗的灯光,赵‘奶’娘还是能够看到小姑娘眼睛里是闪光过红扑扑的脸蛋。
“小姐,怎么突然坐起来了,仔细冷着了。你明白了什么?”
刘夏宁满眼都是喜悦的光芒:“我却是明白了,西厢记之所以是千古佳话,那是因为张生乃是前礼部尚书的公子,又是有功名在身的举人,这已经不是寻常人了。而且,后来张生还高中状元。所以,他和崔小姐虽然‘私’定终身,却也是一件美谈。保姆妈,若是那张生只是一个普通贩夫走卒,而崔莺莺只是贫家‘女’儿,他们‘私’订终身的事情如果叫人知道,不被打死才怪。所以,问题就来了,礼法这种东西,究竟是为谁而设?”
“所谓,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庶人,根本就没有资格受到礼遇。士大夫大人物的男‘女’欢爱,那是人间真情,感天动地。平民之间,则是肮脏的,不能为世人所容的。”
“啊,小姐,这……”赵‘奶’娘被刘夏宁这惊世骇俗的怪论惊得瞠目结舌。
刘夏宁最后总结一句:“因此,一见钟情这种事情肯定是有的,也不丢人。”说完,她脸一红,嗲嗲地叫了一声:“姆妈。”又缩回被子,抱住了她一阵撒娇。
赵‘奶’娘身子突然一颤,突然明白,这小妮子心中是有人了。可是……可是,她马上就要嫁做他人‘妇’了,这如何使得?
可转念一想,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即便她心中有人,也没有可能。建奴已经将济南围了,如果不出意外,最后一月,东夷就会北归。到时候,就是小姐和人成亲的日子,刘家‘门’禁森严,也不怕闹出什么事来。
或许,是我担心过甚了。
这孩子从小没娘,就让她高兴几日又如何?反正,这小孩儿家对一个人有好感,也就是几日的工夫。她们又没有长‘性’,说不定过得几日又变了呢?
想到这里,赵‘奶’娘也不忍心说破这一点。
小丫头今夜里分外的兴奋,论如何也睡不着,嘴巴一打开就没办法关上:“姆妈,我听哥哥和爹爹们说,来山东打仗的部队中,有个叫什么宁乡军的部队最能打。”
赵‘奶’娘不疑有他:“听说过这支部队,外面都传开了,说这个宁乡军的统帅会道法。上了战场,将黄纸一烧,念上一句咒语,论多么凶悍的建奴都像是中了定身符一般立在那里乖乖地俯首待毙。”
“啊,会道法,不会吧,孙太初看起来也不像?”小丫头一惊,又将头从赵‘奶’娘怀中伸了出来,一双倾倒众生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
赵‘奶’娘心中一凛:“你见过孙太初?”
“姆妈,你继续说下去。”小丫头也是一惊,连忙打岔。
赵‘奶’娘:“外面又有人传说这个孙太初生得红眉‘毛’绿眼睛,血盆大口,面如蓝靛,就好象是封神演义里的申公豹一样。每餐都要吃两斤‘肉’,还得吃生的,说吃血食才能增加法力。说得这个孙太初就好象是恶鬼。他住进咱们刘府之后,很多下人都偷偷跑过去看热闹。却不想,这个孙太初不但不丑,其实还是生得很不错的,面如冠‘玉’,五官端正,不怒自威。就是……”
听到赵‘奶’娘将孙元一通夸奖,小丫头心中一阵欢喜:“就是什么?”
“就是手脸黑了些。不过军汉嘛,成天日晒雨淋,想不黑也难。”<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