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韶伟好象被人‘激’怒了一样,悲愤地大叫一声:“傻,真他妈傻,这兵都被孙元练成了疯子!”
可论他吼得多大,声音却被轰隆的雷声掩盖了。
耳边只“一二三四”的口令,休止,让人崩溃。
等士兵们将这四十圈跑完,雨也停了。被跑脱了力的士兵们坐在泥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个时候,军营大‘门’开了,一群人推着小车进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宁乡千户所的主人孙元。
他笑眯眯地走上台去:“各位都练着呢,好好好!”
下面的士兵同时整齐地吼:“将军好!”
孙元伸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清了清嗓子,朗声喊道:“各位袍泽从军营到现在,整整一个月了。按照往年的规矩,军户集训之不过两三日。但这次为什么这么久呢,那是因为本将要练的是一支能打仗的军队,而不是每月来做做样子,平日间依旧回到地里做工的农夫。因此,从现在开始,你们每天都会呆在军营里不停训练,直到上战场的那天。”
众士兵面面相觑,过了片刻,一个士兵举起手来:“报告!”
孙元点点头:“你说。”
那士兵很是紧张,但声音却大:“请问将军,我们是不是从现在开始就不用种地了,地里的活怎么办,家里人又吃什么?”
这话问出了大家的心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孙元身上。
其实,大家的顾虑孙元心中自是清楚,毕竟,人都是要吃饭的。许士兵都还要养家,若让他们脱产当职业军人,却是没办法在照顾家庭了。
但是,如果脱产职业军人是未来的趋势。如果孙元仅仅满足于当一个千户军官,这么多壮丁,全部放下去种田,每年倒是可以为他带来不小的收益。但这又怎么样,等不到十年,清兵就要南下,就是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到时候,自己也只有引颈就戮的份儿。而且,屠了雷泰全家,如果不尽准备,也许用不了半年,有司的官差就会上‘门’缉拿我这个主犯。
“吃什么,这个问题问得好。”孙元大笑:“你们又这个想法,本将军也理解。不过,要想练出一之能打仗的部队,你们就不能再回家种地。从现在开始,每人每月三钱银子的军饷。这点钱,虽说不能让你们的家人过上丰衣足食的生活,但却也能免于冻饿之苦。”
说着,手一挥,立即就有两个卫兵抬了一个大竹筐走上台去,“哗啦”一声,金黄‘色’的铜钱倒在了台上。
孙元大声吼道:“如果各位袍泽愿意来我这里做职业军人,就上来领这个月的军饷。从现在开始,本将军只说一句话,只要留下的,以后都是我孙元的亲兵。孙元从现在开始,愿与各位袍泽弟兄,同甘苦共患难。若想回家种地‘奶’孩子的,军营大‘门’敞开着,自可随意离去。现在,本将军最后问你们一句,可愿意留下?”
没有人说话,整个校场鸦雀声。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叫了一声:“他娘的,不就是领军饷吗,你们还怕钱咬手呀!我王三一家里只有一个老娘,就算我不当兵回家种田,也没多的劳力。每年地里出的那点谷子能有多少,连自己的老娘都养活不了。一个月三钱银子军饷,这可是四百多斤谷子啊,我娘一个人够吃了。”
“好,王三一,上来领军饷!”孙元大笑一声,问:“他是那个队的,旗总上来登记一下,按手印。”
看到王三一脖子上挂的三串铜钱,听他说得又有道理,其他士兵都心动了,又陆续又人上前去,单膝跪在孙元面前:“士兵云阿牛,愿给将军当兵。”
“士兵左明高,愿效忠将军!”
一个接一个士兵跪了下去。
看到众人都留了下来,孙元并不意外。这事他也想得清楚,宁乡所人多地少,每年的土地就那么多出产,还得‘交’纳一定的税赋。一年到头,根本就是半饥半饱。遇到天灾,或者卫所军官贪婪一些,就得挨饿。如果给他孙元当兵,怎么说一年下来也有三四两银子入项,一家人的生活都要保障。
只要不是傻子,都不可能拒绝做千户亲兵的‘诱’‘惑’。
当然,其中一人可能是例外。
孙元忍不住转头看了韶伟一眼,今天韶伟的所作所为他早已经知道了,心中却是异常失望:果然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罢了,先晾他一阵子,等以后再说吧!
很,这个月的军饷发了下去。
又得了三天的假期,又没有军官管束,回到宿舍之后,所有人都彻底放松下来。所有人都是又说又笑,道,等下吃过晚饭就连夜回家,将这个好消息连带着军饷一起带回去。
妈的,想不到咱们军户,竟然变成九边的镇军一样,每月都有军饷可吃。老娘若是知道了,不知道要欢喜成什么样子。
又有人笑着说:“你娘自然是欢喜,估计你媳‘妇’是高兴吧。你这么急着回去,是不是在军营里呆了一月,憋得难受?”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那人被开了玩笑,也不说话,只红着脸收拾自己的行装。
“被子,被子得压好!”有人提醒。
那人“啊”一声:“倒是忘记这点了。”说着,就手脚轻地将已经‘弄’‘乱’的被子压成豆腐块。
韶伟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想收拾行装,想了想,却没什么好收拾的。
他一屁股坐到‘床’上,手却下意识地去压屁股上的被子。
突然他醒过来,骂了一句:“贱,真贱,都要走了,怎么还想着这该死的军规?”
也不知道是在骂谁。<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