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嗣昌在齐州办完了赔赃的事情以后,大家一齐起身。柴嗣昌自往汾阳。尉迟兄弟、史大奈他三个都是官员,不敢担搁太久,只得和张公谨、白显道一同回幽州去了。金国俊、童佩之两个是衙门中人,恐怕衙门有事,也先告别,赶回潞州去了。单雄信、王伯当、李玄邃,他三人是无拘无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逢山玩山,逢水玩水,一路游览。不知不觉,出了临淄界口。李玄邃说道:“单二哥,小弟本应该送兄回府,恐怕家中有事,只得在这里分别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重新相聚?”王伯当说道:“小弟也离家很久了,明年小弟再来拜望单二哥。”单雄信有点依依不舍,说道:“二兄如果不肯到我小庄去,也不是这个别法,不如到前面找一个地方,痛痛快快地喝几杯,然后分手。”伯当、玄邃说道:“说得有理。”大家骑着马慢慢行走,雄信用手一指,说道:“前面乃是鲍山,是管鲍分金之地。弟与二兄情虽不足,义尚有余,就在这里痛痛快快地喝几杯何如?”伯当、玄邃应声道:“好。”举头一望,只见:
山原高耸,气接层楼。绿树森森,隐隐时间虎啸;青杨袅袅,飞飞目送鸳啼。
这鲍山脚下,只不过三四十户人家,中间一个酒肆,外面斜挂着一个酒帘。三人下了马,来到酒店门口,店主人出来接住,命人把马牵到草棚上料,把三人接进草堂,端汤倒水。三人洗了脸以后,雄信看草堂简陋,就问主人:“马在外面草棚里,客人在哪里吃酒啊?”店主用手一指,说道:“就在左边一间洁净的房里饮酒。”雄信正要去看时,只见侧门里早有一人探出头来。伯当一眼瞥见,笑着说道:“原来是李贤弟在这里。”李如一看,急忙喊道:“众兄弟快出来,伯当兄来了。”齐国远先走出来了,见过三人。伯当问道:“你们二位怎么在这里?”李如说道:“一会再说吧,里边还有一位好朋友,待我把他请出来见了才说。”李如向里面喊道:“窦大哥出来,潞州单二哥在此。”只见从里面走出一人,身材魁伟,气宇宣扬。李如赶紧介绍:“这是贝州窦建德兄。”单雄信说道:“前年刘黑闼兄曾到我庄上来过,提到窦兄不但很重义气,而且英雄气概,久仰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雄信提议,六人八拜为交。伯当对李如、齐国远说道:“你二位在少华山快活,为何来到这里?”李如说道:“自从长安分别以后,我到清河拜访一位老朋友,想不到被一个叫卢明月的占了老巢,齐国远又打不过他,只得弃了少华山,迁到桃花山来了。派人到清河通知我,直至前天我才回山,齐国远听说单二哥传令,邀请众朋友到山东给秦伯母拜寿。窦大哥久慕叔宝与三位兄长的义气,恰好窦大哥也要到齐州看一位朋友,想顺便见各位兄弟一面,所以就一起来了。不知三位兄长是拜过寿回来,还是现在才去?”李玄邃说道:“叔宝兄已经不在家,奉命出差去了。”齐国远问道:“他又到哪里去了?”单雄信看见酒席已经摆好了,说道:“说来话长。我们先吃几杯酒,然后再慢慢说。”
大家入席,饮过三杯。李如问:“秦大哥有何公干外出?”王伯当放下酒杯,把豪杰备礼,同进山东;至贾润甫店,请叔宝出城相会;席间程咬金认盗,秦叔宝烧批文,一一说了出来。齐国远听见,高兴地手舞足蹈,拍案狂叫爽快。李如说道:“叔宝与咬金,真是天下一对爽快人,真大豪杰。天下的大丈夫就应当结交这样的朋友。后来又怎么样了?”王伯当又将李玄邃去见来总管,发文唤取;柴嗣昌去求刘刺史,勒逼赔脏,幸亏唐公送来三千银子,赠给叔宝,才能够完局起身。话音刚落,只见窦建德击案感叹道:“这些赃官,少不得一个个在我们弟兄手里杀尽!”李如说道:“又触动了窦大哥的心事来了。”李玄邃道:“窦兄有何心事,不妨说出来。”
窦建德说道:“小弟居住在贝州,薄有家业,因为父母去世得早,小弟性情粗豪,不会经营,只有二三千银子养家糊口。去年老婆也死了,初秋的时候我到河间探亲,想不到朝廷派官员点选绣女,贝州的市宦村民,都挨图开报,分上中下三等。小女线娘,年方十三,色艺双绝,好读兵书,特别喜欢舞剑,舞起来就像游龙一样。小弟只有这一个女儿,如同掌上明珠。那点选绣女的官员听说小女还没许配人家,竟把小女报在一等里边。小女知道以后,立即变卖家产,用二百两银子托人打点,希望免除点选。无奈那州官和阉狗坚决不允许,小女听说了以后,招集亡命之徒,竟要与他们对垒起来,幸亏被家中寡嫂与侄子制止了。小弟得到消息立即赶回,花费一千多两银子才允许免除点选,恐怕他们变卦,只得让小女与寡嫂离开了家,暂时寄居在介休的亲戚张善士家。后来在路上遇到齐、李二兄,正准备前往齐州。”单雄信道:“叔宝现在不在家,三位兄长就是去了也无人接待,不如到我的庄上去玩几天如何?”又向伯当、玄邃说道:“本来打算放二兄回去,现在遇到这三位,二兄就当奉陪三位,到小庄再玩几天。”伯当与玄邃不好再推辞,只得答应了。齐国远说道:“大家一起去比较好。我们正要认一认尊府,日后好常来相聚。”李如说道:“既然如此,快取饭来用,好赶路。”众豪杰用完了饭,单雄信叫人到柜上结账,连齐国远三人先前的酒钱,一并算还了。<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