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自远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急忙往里屋走。
“向部”的办公室是一个大房间,透过高大的雕花窗户,灿烂的阳光洒满整个房间。周围的墙边都是深栗色的高大书架。但书架里的书籍很少,绝大部分都是各式各样的文件夹、牛皮纸袋或者厚薄不一的卷宗。
杜自远看见,在宽大的书架前,还有一张长条桌,上面同样放满了各式各样的文件夹、牛皮纸袋或者卷宗。他看得出来,这张长条桌才可能是向副部长经常办公的地方。
此时,向副部长刚刚从这张长条桌前站起来,并立刻向杜自远指了一下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向副部长在办公桌后面坐下的第一句话就是,“自远同志,今天叫你来,是叫你把手头的工作先放下,立刻去香港。去找一个人。找到他,并且立刻把他带回来!”
杜自远默默地注视着向副部长,没有说话。虽然向副部长没有说明是一个什么人,但他预感可能是那个郑远山。作为情报人员,他有十分敏感的感觉。可是,说到底,他虽然负责亚洲方面的情报工作,但港澳台并不在他的工作范围之内。但他此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向副部长。
向副部长一向和善的脸色变得严峻起来,眼睛也如鹰似的盯着杜自远。
他沉默了片刻,又说:“郑远山这个人你认识,或者见过面。”他并不需要杜自远回答。他摆着手顿了一下,几乎是咬着牙说:“他跑了!他带着许多重要的机密跑了!他要从香港往台湾跑!”
杜自远听出来了,这就是说,郑远山现在已经跑到香港了。
他的心不由缩了起来。郑远山已经到了香港呀!他要再去台湾就很容易了。他几乎随时都可能跑到台湾去。但是,向副部长的意思,却是叫他把这个郑远山抓回来。可他此时还在北京呀!他仍然没有说话。他也说不出话来。
向副部长盯着他,放缓了口气,说:“我们最近一直在调查他。他察觉了。他化了妆,骗过监视他的人,跑了!公安部和总参情报部的人一路追踪他。但是他早有准备。先是飞到广州,然后越过边境去了香港!台湾那边有人在香港边境线上接应他!杜自远,你的任务,就是去香港找到他,把他带回来!你今天就出发!你需要的东西,入境签证什么的,会有人直接送到机场!”
当天夜里,杜自远和楚伯林带着几名精干部下,坐上一架早已为他们准备好的军用飞机,紧急向南飞去。在机场,有人交给他一个很大的牛皮纸袋。他看了一下,里面是所有人的证件和身份资料。另外,就是有关郑远山的资料。但这份资料,却极其简单,甚至没有说明他有什么问题。
杜自远感觉,这次任务,有些蹊跷。
那个时期,国内还没有能够直飞香港的飞机,甚至没有飞往香港的国际航班。所以,他们的第一步只能先飞到广东惠州的军用机场。这里是空军第九师的驻地。
杜自远没想到的是,空九师的参谋长亲自监督这次飞行。并且已经安排好汽车,送杜自远去罗湖口岸。这是去香港最方便的通道。
向副部长在北京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在罗湖口岸,当地公安部门的人领着杜自远等人经一条专用通道,直接进了香港。
杜自远记得很清楚。那一天的天气,和他的心情一样,阴沉而压抑。他乘坐的军用飞机在惠州一落地,迎接他们的就是连绵不断的淫雨。虽然汽车直接停在飞机旁边,但还是淋了雨,每个人的身上都是湿漉漉的。
过了罗湖口岸,迎接他的是新华社香港分社的社长黄佐竹。黄佐竹带来两辆车,直接送杜自远等人去了香港分社。
他们抵达的时候,香港分社的门外已经加强了警戒。一些身穿便衣的人,或者打伞,或者穿雨衣,在分社的附近担任警戒。
南方的冬季,一旦淫雨绵绵,就冰冷潮湿,让北方来的人也很不习惯。杜自远等人下了汽车,急步向香港分社里走去。他身上阴冷,但心里却已经火烧火燎了。
大约就在杜自远进入香港分社十几分钟后,天意使然,他心里永远牵挂的左少卿,却打着雨伞,缓缓地从另一侧走过来。她一边在香港分社旁边的报刊亭里挑选报纸和杂志,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那些或者打着伞,或者穿雨衣的警戒人员。她在心里猜测,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