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雅兰这才想起,脸上还隐约留着一条鞭痕。上班后,同事们指着她脸上的鞭痕说了许多安慰的话。
她平静地说:“是特务打的。”
郭厅长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惊讶,“你被捕了?”
“是,半个月前刚释放。”
“为什么?”郭厅长平静地问。
这也正是张雅兰心中的疑问。她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不知道。被捕后,他们审了我几回,还用了刑。但他们什么也没有问出来,只好把我放了。”
郭重木默默地看着这个年青的女军官。他心里其实有一点不满。用一个曾经被捕,并且刚刚释放的人做他的交通,似乎并不合适。但高茂林被捕后,他确实需要一个新的交通。外面的同志也许有他们的考虑,至少这名年青姑娘能经受住保密局的酷刑,仅此一点就不简单。
郭重木想到这里,不再犹豫。他拿起桌上一个黑色的文件夹,从中取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轻声说:“一个小时内还给我。”
张雅兰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她知道,她已经被眼前这位代号“槐树”的同志认可了。她拿起文件,轻声说:“是,长官,我一定。”
她没有立刻就走,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长官,外面的同志让我转告您,他们需要东北方面的作战计划,或者战略决策。”
郭重木点点头,“我知道,我会注意。你可以走了。”
张雅兰不再说话。她抱起文件,挺直身体,敬了一个礼,转身出了办公室。
张雅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关上门,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她又仿佛刚刚想起来似的,紧张地打量自己这间小小的办公室,确认这里没有人,也没有异常,她再次松了一口气。
她从文件的最下面,拿出郭厅长交给她的文件。这是一份军事委员会会议纪要,会议由委员长亲自主持。纪要的密级为“绝对机密”。她吓了一跳。如果有人看见她手里拿着这么一份文件,无论什么原因,她都是死罪。
她小心地锁上房门。她的条件要比高茂林好许多,她有一间小小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排满了巨大的铁皮柜,只在办公桌旁给她留出一小块空地。
她走到办公桌旁,先小心地也是下意识地看看窗外,尽管她是在二楼。她打开文件,一页一页翻看着。杜自远叮嘱她,“文件里不能有任何痕迹。如果有,要小心遮挡。”文件里确实没有任何划线或者标注,也没有折痕。她从抽屉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相机,开始逐页拍照。照相机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拍照结束后,她飞快地取出胶卷,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油光水滑的核桃,打开来,把胶卷放进去。她再把核桃小心地放在提包的最下面。再把相机收进抽屉里,锁上。至此,她已经感觉自己出了一身汗。
她直起腰,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她把文件夹在几份报纸中间,上面再压上其他文件。她把这些东西抱在怀里,向办公室里,也向自己的办公桌上,细细地观察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这才悄无声息地走出办公室。
她的最后一件事,是尽快把绝密文件还给郭厅长。
她刚刚走出办公室,一个人影向她扑过来,低声喝道:“站住!”
张雅兰吓得魂飞魄散,脸色都吓白了,惊讶地张大了嘴。
好一会儿,她才看清楚,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叫傅怀真的中校军官。这是个长相很帅又很斯文的年轻人,平时总是嘻嘻哈哈地和别人开玩笑,什么事都不放在眼里。追女孩子是他拿手的本事。但他也被女孩子追得满世界跑。不过,他却是国防部办公厅有名的笔杆子,许多重要文件都是他起草的。
傅怀真哈哈笑了两声,就收住笑容,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哟,对不起,我是不是吓着你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看见你出门,你还看了我一眼,却好像没看见我,只顾转身锁门了。对不起,我吓着你了?”
张雅兰拍着胸口,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你真的吓死我了。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我真的不经吓。”
傅怀真笑着说:“对不起,对不起。你去哪儿,我帮你拿着。”
张雅兰慌忙抱紧怀里的文件,“不用,不用。你去忙你的,我去送文件。送完文件,我再找你算账。”她扔下傅怀真,急匆匆地走了。
傅怀真敞着领口,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左右摇晃着肩膀,笑着对走远的张雅兰说:“我晚上请你吃饭吧,行不行?”<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