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片狼藉。所有的箱柜都敞开着,所有的抽屉都扔在地上。一些家具东倒西歪,遍地书籍和纸张。这里显然经过彻底的搜查。房间的四面和窗前都布置了人,以防发生意外。左少卿回头看着程云发和右少卿,向他们点点头。
程云发向外一招手,特务们推着梁吉成进了屋里。
房间里天花板的西北角,有一个可供人上下维修的小窗口。梁吉成进门后,向那个小窗口看了一会儿,然后就把目光投向天花板的东北角。但那里什么也看不出来。他却定定地看着天花板的东北角。所有的人都抬头看着天花板东北角。但那里除了在墙壁上有一些被敲打过的痕迹外,什么也看不出来。
梁吉成扭回头,定定地看着左少卿。他用戴着手铐的双手,指着墙边的一张办公桌说:“请把那张桌子,抬到那个墙角。”他指的是房间的东北角。
左少卿向旁边的几个人挥了一下手。几个特务走过去抬桌子。
那是一张很大的办公桌,俗称“两头沉”。在这个杂乱的房间里,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桌子的上层有三个大抽屉,下面的桌体,一边也是抽屉,另一边是一个小柜子。那个桌子非常沉重,四个特务费力地把桌子抬到墙角下。所有的人都抬头看着墙角上方的天花板。
一个特务正抬腿爬上桌子。
左少卿下意识地看一眼梁吉成。一瞬间,看见的他的眼睛正看向地面。他看的正是刚才放桌子的地方。桌子抬走后,地面上留下两个长方形的印痕。在靠墙的那个印痕里,似乎有些异样,好像有细细的缝隙,也构成长方形。左少卿愣怔片刻,突然意识到,那是一个洞口。
站在桌上的特务敲打着天花板,回头问:“喂,你说在什么地方?”
所有的人,都随着他的敲打看着天花板。
左少卿身上却似有闪电掠过,神经簌簌地震颤。她指着梁吉成大叫:“抓住他!”并向他猛扑过去。
几乎与此同时,梁吉成猛地推开身边的特务。那个特务踉跄后退,挡住左少卿。梁吉成同时纵身跃起,向墙边那个长方形的印痕冲过去,并且高高跳起。他的双腿在空中蜷缩,两脚并拢,一瞬间便重重地踏在那个长方形的印痕上。屋里的人都听到,地板下传来木头断裂的声音。接着,那个印痕里出现一个长方形的洞口。梁吉成的身体在洞口边撞了一下,便掉进洞口里,眨眼就消失了。
左少卿推开挡着她的特务,扑过去,但只扯到他的衣服边,却没有抓住。她眼睁睁地看着梁吉成消失在那个洞口里。她飞快地掏出手枪,对准洞口。但她立即克制住开枪的念头,抬头大叫:“陈三虎,下!”
正站在旁边的陈三虎,立刻醒悟,弯腰坐在洞口,伸进去两条腿,寻找可以踩踏的地方,下进洞里。左少卿又一挥手,另一个特务也下进洞口里。
屋里,所有的人都呆住了,愣怔地看着那个洞口。
左少卿回头大喊:“到楼下去找!到外面去找!快去!快去!”
特务们醒悟过来,蜂拥冲出房间,乱纷纷地跑下楼梯。
屋里只剩下程云发和左少卿、右少卿,他们互相瞪视着。左少卿冲到窗前,一掌推开窗户,向下面张望。外面的雨仍然下着,不算大,可也不算小。
半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弄清楚这栋楼房的结构,以及那个洞口的由来。
这栋楼房原来是一家餐馆。那个洞口,其实是以前的烟道。烟道约两尺宽,用砖砌成,直通房顶。餐馆改成住房后,楼上的烟道被拆除了。但楼下这一截烟道,因为支撑房梁,所以没拆。烟道直通楼下的大灶,而大灶又紧挨着下水道。这样的结构,竟被改建成了一条可以逃跑或隐匿东西的通道。
陈三虎沿着这条通道,几经周转,又爬过很长一段下水道。当他满身污泥,终于钻出下水道井口时,外面大雨滂沱,冲刷着他。他站在井口向四面张望,周围没有一个行人,自然也没有人看见从这里钻出去的梁吉成。而雨水,把地面上的痕迹都冲刷掉了。他大声咒骂着,只得重回“老餐馆”。
但左少卿他们,还是有一点收获。又有两个特务钻进洞口搜查时,竟从墙壁的凹槽里找到一部电台,还有一些文件。
左少卿怒火中烧,却说不出话来。她被这个梁吉成给耍了,并且耍得很惨。一个小时后,他们带着人离开“老餐馆”。
所有的人回到局本部,二处的工作会立刻召开。在会议室里,今早行动的汇报,只用十分钟就汇报完了,接下来的就是沉默。长时间的沉默,其中还夹杂着担忧。<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