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卿轻声说:“处长,我担心,夜长梦多。”
右少卿立刻叫了起来,“你有什么可担心的!你派了那么多人,还盯不住他一个人吗?告诉你,我们一组不和你抢这个功,我们会封锁外围,绝不会让他跑掉!”
姐妹俩目光尖锐,互相盯视,在寂静耀眼的灯光下较量。
叶公瑾回头看着左少卿,心里其实已经改变了主意。右少卿的建议,更可以让他看一看左少卿的表现。纸总是包不住火的。他语气温和地说:“左少,我也赞成等一等再抓。”
左少卿看着叶公瑾,冷静地说:“明白。”说完,转身出了办公室。
叶公瑾扭头看着右少卿,“右少,这样可以吗?我希望,如你所说,封锁住外围。不能让任何人跑掉。”
左少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静静地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漆黑的夜。此时她全身已坚硬如水泥浇铸,唯有脑海深处在翻腾飞转,思索着对策。
那个人,如果真的是梁富成的弟弟,他回到哥哥家里,只呆了几分钟就匆匆离去。左少卿不能不想到,他极有可能已经警觉。那么,接下来,他会怎么做?左少卿很快就感觉到,他一定会跑。但是,这却是她不能允许的。在这件事里,她必须分清轻重。不过,如果梁富成那个弟弟如果真的要跑,也许是她的一个机会。
左少卿更明白的是,姐妹博弈,此时已到刀尖上了。她决不能输!
这个时候,正如她猜测的,匆匆返回“老餐馆”的梁吉成,确实也感觉到了危险。哥哥的失踪,一定不是偶然的巧合,而是给他的严重警告。
他回到老餐馆楼上的家里后,略略思考一下,便开始收拾东西。他此时才发现,他有大量的文件要销毁,其中主要是账册,资金流转记录,等等。他把这些文件搬到小厨房里,开始焚烧。
夜深时,左少卿离开洪公祠。她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旋转门”。她心里其实已经拿定了主意,明天就早上抓人。叶公瑾虽然让她等一等,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立刻止血。
此时的“旋转门”里,一些餐厅或商店已经停止营业,只有舞厅里仍然乐声飞扬,跳舞的人在昏暗的彩灯下缓缓旋转。还有一些人坐在周围的小桌旁,如鬼影一般在黑暗处窃窃私语。一个歌女,站在小舞台上,扭着腰,柔声吟唱。
左少卿在舞厅的角落里坐下,静静地看着周围。不一会儿,一个胖大的身影在她旁边坐下。张伯为眨着小眼睛,不时从眼角观察左少卿。他很奇怪,今天并没有约定见面。
左少卿喝了一口咖啡,轻声说:“南埔西巷,老餐馆,楼上十二号。是个什么人?我明天早上要去抓人。怎么办,你看吧。”说完,她静坐片刻,便起身离开。
张伯为坐着没有动。这是他们以前的约定。左少卿如果要抓人,会事先通知他。如果这个人十分重要,杜自远会通知这个人尽快撤退。但张伯为也和杜自远有过约定,这种撤退通知要尽可能少一点,以保护“鱼刺”。
但明天早上就抓人,时间太紧张了。张伯为考虑了十分钟,决定还是尽快通知杜自远。他起身离开舞厅,在“旋转门”大厅的角落里找了一部电话,给杜自远打了一个电话。
杜自远在家里接到这个电话时已经睡下。他听完张伯为的话,心里有些疑惑。在他的记忆里,并没有自己人住在南埔西巷。但他还是打了几个电话,既是询问,也是警告,任何人都不得接近南埔西巷。但确实没有自己人住在南埔西巷。
凌晨两点钟时,他忽然想到,会不会是老李的人呢?他再次拨打电话。这次接电话的,正是林文秀。
凌晨两点多一点的时候,林文秀匆匆上楼。她推醒老李,小声说:“老李,杜先生来电话问,南埔西巷有自己人吗?”
老李一激灵,急忙翻身坐起来,紧张地说:“有啊!怎么回事?”
林文秀低声说:“杜先生说,特务早上要抓人。如果这个人重要,就必须立刻通知他撤。如果不重要,就放弃。”
老李张大了嘴,“这个人非常重要呀,他不能被捕。”
老李立刻穿衣下床,叫来自己的警卫员小郑,嘱咐他立刻赶到南埔西巷,通知梁吉成撤退,不要耽误了。
勉强一点说,出问题,就出在这个警卫员小郑身上。
老李的警卫员都是从部队里挑选出来的精干战士,是老李住进花园路的秘密住所后,从根据地秘密调进来的。他们一共四个人。老李吩咐的这个警卫员小郑,是警卫班长。
郑班长听了老李的命令,知道事情紧急,悄悄离了住所。他见四周无人,就撒腿跑了起来。但问题是,他从根据地到南京来,只有十来天时间,对南京的街道并不熟悉。另外,夜里十二点后,南京城里戒严,行人不得上街。因此,这个郑班长就绕了远路,也走了一点冤枉路。他到达南埔西巷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半了。
梁吉成一直在家里清理东西,销毁文件。有一部分文件不能销毁,他挑选出来,放进一个包里。正在此时,他听到门外有极轻的脚步声,有人轻轻地敲门,敲门的节奏是三短一长。他知道,这是自己人。<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