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九皱了皱眉头,仍是不肯让樊南生碰自己的手臂。但是她也没有对他的处境置之不理,思索一番,继而对他说道:“樊先生,我真的没有多大的事情,不过是脱臼而已,何况刚刚我托回去了。嗯……你倒是可以给我给我一些消肿止痛的药物。”
樊南生怔了怔,惊叹道:“你的心肠可真硬,怎么下的去手的?”他收起了那副让人尴尬的笑容,不知不觉认真起来,像个老头子一样说教起来:“胳膊脱臼需要仔细牵引固定,不然以后可是会留下毛病的。本着对你负责的态度,我必须看看了。”
他说的这些话,阳九怎么会不知道。她好歹是跟着葛老儿混了好多年的人。或许是她苦难经历的太多了,这点伤痛对她根本不算什么。她不觉得自己需要大夫的细心诊治,她也不想欠人家太多情分。她活得那么困窘,怎么可以再成为一个“负债累累”的人呢?
然而阳九张张嘴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了。只听一边的泽应钟幽幽开口:“既然如此,那就快点看。”
阳九看向他,一种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礼貌地朝泽应钟笑了笑。泽应钟见状却一脸不耐,十分嫌弃地偏过头去。阳九无奈地撇撇嘴,觉得有些失落。但是哽在喉咙里的那些话,她忽然没了勇气说出口。
屋内四面开窗,光线明亮。大大小小数十个柜子案台依次摆开,安放着各种书籍、草药和器具,甚至还有一具人的完整骨架诡异地站在窗边。琳琅满目映在她眼中,阳九才知道葛老儿当年的那间医馆实在是太鄙陋了。
屋东的隔架后面有一个正中有一个人长的榻板,小霸王就睡在那上面。阳九窥见他面容安宁,也稍稍放下心来。
樊南生将阳九引至一方长桌前坐下,唤她把衣服除了,露出肩膀来。阳九垂眉有些犹疑,但是她知道医者治病需要望闻问切,所以咬着下唇深觉进退两难。
一旁的泽应钟听了也有些怔愣,他事先竟然没料到看个胳膊也要脱衣服。但是也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理,他一想到这个女人陷入窘境就觉得欢乐,于是就袖手旁观做出了看戏的打算。
阳九无意间瞥见泽应钟那副德性,实在是心寒。她回头看了看目光灼灼地樊南生,觉得樊南生随时会上来扒自己的衣服。她心道:“其实说出实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樊南生似乎对阳九扭捏的态度很是不解,问道:“怎么了?还不快点。”
阳九闻言,便毫无顾忌地把事实说了出来:“樊先生,我其实是女的。”她淡淡地看着樊南生,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谁知道樊南生听了忽然咧开嘴笑了,开始只是微笑后来竟然笑出了声最后竟然前仰后合笑出了泪。
“我就说嘛!我怎么会看走眼!”樊南生拍着桌子,指着泽应钟大喊:“泽应钟你的口味真是太猥琐了!”
一时之间,两道目光齐刷刷地射~到他身上。一道来自阳九,她吃惊于樊南生的前句话;另一道来自泽应钟,他羞愤于樊南生的后句话。
樊南生慢慢平复了面容,却故意不理泽应钟,而是对着一脸惊讶的金阳九,笑道:“你必定是奇怪,我为什么能看出你女子的身份吧?”
阳九一愣,随机点点头。
樊南生得意地扬了扬眉角,自豪地说道:“我这个人没什么长处,可是就是喜欢观察那些别人都避之不及的东西。我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来看人骨,男女老幼不计其数。”
樊南生很是面嫩,看起来不过是弱冠之年。十多年都在研究骨架,也就是说他八~九岁就开始看这种东西了。真是难以想象!
阳九听了他的话,眼睛不由自主移向窗下。难道那也是真的人骨吗?
樊南生仿佛能看穿她的想法,便解说道:“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副骨骼。”他那如痴如醉的语气着实让阳九心里一紧,她匆匆收了目光,再也不敢看那具人骨了。
樊南生继续打量着阳九的身体,露出了一个笑容。“你的面目虽然棱角分明雌雄莫辨,体格也比寻常女人高了些。但是该有的特征还是没有变的,我若是不能看出你的性别,岂不是对不起我这么多年的功夫吗?”
樊南生的注视像是一把剔骨刀,偏偏里面还透着些着迷。以至于阳九觉得自己随时会和窗边的那个可怜鬼一样,被他做成一个标本挂起来。
在看了樊南生文采昭然的文人模样,谁能想象得出他会这么可怕呢?果然这个樊南生和泽应钟一样,都是魔鬼一样的人。
“你……杀人吗?”阳九鬼使神差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樊南生非但没有气恼,反而很是赞赏地对她挑了挑眉毛,很是调皮无辜的模样。仿佛是在对阳九说:“你猜啊?”
阳九诡异地看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这时泽应钟却不屑地哼了声:“他手无缚鸡之力,还没杀了人家,反倒被人杀了。”他静静地凝视着阳九闪烁不定的眼睛,轻轻笑道:“我保证你的力气比他大,放心,他可不敢杀你。”<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