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乃是天子,咱们做奴才的当以天颜为重,番子们每日轻则打骂,重则砍伤,以至于军器局工房无法完成额定的任务,军匠工匠们人心惶惶,无心于公事!就在前几天,竟然有十几个工匠被打残,辽东急需的火器不得不停止制造!若是耽误了边防之大事,给这大明的江山造成了损害,你担的起责任吗?”朱一刀不依不饶,继续指着王敏的鼻子骂道,而且处处打在他的软肋上。
番子在各地的嚣张跋扈为所欲为,万历不是没有耳闻,只是毕竟这些人是为自己服务,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但这次,他突然清醒地认识到,这些军匠工匠却不能因此受到什么损失,不然军器造不出来,边防便无法有效地抵御蒙古人,尽管现在内帑还算充盈,但国库依旧是空空如也。\还是要以大局为重,毕竟自己想要的三角翼也得靠着这些工匠才能弄的出来。
王敏却冷笑了一声道:“朱千户,这工部督造司军器局既然是大明的,那些工匠都是皇上的人,为何他们受到了侮辱却不告诉皇上,反而要告诉你一个千户?莫非在他们心里,千户您比皇上还要重要么?”
此乃诛心之言!果然,纱幔中传来了一丝异响,老朱头上渗出了些冷汗。王敏不愧是东厂提督大太监,这么被动的局面被他一句话就给扭转了过来,而且还悄无声息地给自己扣上了一个大帽子。\
“王公公,本千户目前在军器局是官衔最高的官,尽管是千户;大使陈泽年不过是个九品而已,他的话番子们又怎么会听?工匠们有了委屈自然是找本千户诉苦,若是本千户再不为他们出头,这工房就该变成东厂的了!请问王公公,东厂监管军器局倒是不假,但莫不成已经把军器局当成自己的地盘?那是不是还想把军器局也纳入其内?东厂已经有了监狱,有了武监,莫非还要想再把工部同样纳入怀里?您想要干什么?”老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东厂提督大太监王敏不过是个太监而已,太监是最不容易谋反的,但太监也是最容易揽权的!之所以万历要把东厂跟司礼监分开,另设一个大太监,就是为了防止掌印太监权力太大,再让他兼管东厂的话,只怕这朝廷各部都要歇菜了!
这话一,不禁是王敏,就连魏朝都脸色突变!司礼监现在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小心翼翼,就连廷杖官员也要先报皇上批准,就是害怕皇上疑心太监揽权。\自从刘瑾之后,司礼监就处在了风口浪尖之上,任何形式的人事变动都会引起朝中某些人的警觉;尤其是当朱一刀来了后,东厂的地位更是进一步下降,李莲雄的事情更是让司礼监进一步地失去信任。现在连京师卫所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还杀了自己这么多的番子!这个面子要是不找回来,以后还怎么在朝廷做事?
“朱千户!”魏朝半眯着的眼睛似睁非睁,“咱家曾听闻,去年腊月的地震中有灾民,高呼您万岁?”
朱一刀脸色顿时煞白。\这个事情确实有,就在给大家分发布帛御寒那会儿,曾有不少人跪在地上山呼万岁,但是不是喊他万岁,就很值得推敲了。不过魏朝这会儿突然出这事来,明摆着是想把他往死路上逼。不管什么事情,只要牵扯到武将谋反,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就是全身长满了嘴也不清,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魏公公,”
就在这紧急关头,老朱突然脑中一闪,一个念头忽然间冒了出来!或许可以一试,到了这个份上,为自己辩解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
“属下也曾听闻,这内廷不管何人,皆称您为老祖宗,王公公为二祖宗。\还是您老有福啊!身后儿子孙子一大堆,伺候的周周到到!可怜皇上也不过三个皇子而已,您在司礼监就如此享受,实在是仙福永享,寿比南山呐!”
这简直就是一颗重磅****!
魏朝眯起了眼睛,精光一闪,杀机顿现!真是失策啊,这个朱千户不是个武官么,怎么会如此伶牙俐齿,巧言善辩?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俗话打人不打脸,咱们就算是斗,也不能如此当众撕破脸面!既然你自己一定要把路给堵死,那也就别怪咱家不客气了!
“朱大人!你身负新式火器还欺瞒皇上,当街打死平王爷几个下人,还追杀平王爷数里,你可是想造反?!”
东厂的情报不知道是怎么搞到的,老朱呈给了万历一把五四,身上留了一把五四,这么重要的消息他们竟然不知道!只知道当时呈给皇上的时候他过,世上只此一把。\因此魏朝打算拿这件事情把朱一刀给赶尽杀绝,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万历不仅知道这件事情,而且还持默许的态度!
纱幔里万历站了起来。够了,这种暗藏杀机的斗法他见得太多了,司礼监现在已经够憋屈的了,再行打压已经没有必要,但不能让他们因为这件事就结成一团;朱一刀向来就是这么个个性,若是他那天变了性子反而对自己没什么好处,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