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儿忙不迭的跟随进房间,脑中已经转过好几种说词,却没有一个是完全妥当的,心中鼓点砰砰作响,暗道如果实在不行就请嬷嬷好好休息一下吧。weNxUe等她转过屏风,进入内室却吃惊的发现老嬷嬷安静的坐在拔步床边上,轻言细语的问候着自己的小姐。小姐怏怏躺在锦绣被褥中面色绯红,神情娇弱无力,倒真和自己说的偶感风寒不谋而合。
芳儿抿嘴一笑,忙上前沏茶伺候,待问候的老嬷嬷走掉了,才对自家小姐俏皮的说道:“小姐你装的真像,若不是我事先知道,恐怕也以为你是真的病了呢。你这么晚才回来,害得我操了好多心。”
田三少奶奶望着床顶的垂幔,幽幽的叹道:“你没有看出来吗,我是真的病了。”
芳儿一惊,伸手触碰她的额头,滚烫炙热。芳儿着急道:“这可怎么是好,小姐怎么就病了呢,莫非昨夜有什么不妥当。”
唉--
田三少奶奶的叹息幽怨漫长,绵绵不绝。“我去莫愁湖找莫愁理论,为什么她没有管好那一池湖水,竟然险些害了二房的孩子,枉费了我和她这么多年的情谊。莫愁却说若不是她护着那个孩子,孩子早就没有命了,怎么我还来怪她。我们不欢而散,我不甘心又去湖边那颗柳树查看,发现那柳枝并不是自己断的,分明有一道剑痕,可是当时我就在边上看着,却毫无察觉,你说可怕不怕。”
芳儿也呆住,喃喃道:“当时奴婢也在场,并没有发现有人动了那柳枝啊。什么样的人,竟这样厉害。小姐你还是不要查下去了,以免引火烧身啊。”
田三少奶奶不满道:“你说什么话,那是姑爷的亲侄子,我怎么能眼看着他被别人算计,不管是什么缘故,总要查个一清二楚才是。”
芳儿捧着热茶递给她,掖掖她的被子道:“小姐你处处为她们着想,又有谁体谅你的心呢。刚才我去上房为你告假,那二少奶奶连句好话都没有为你说。你日日盼着姑爷回来,可是他上京师都快四个多月了,也不过才回转几封信而已。要不我们让族里帮着打听一下吧,京师烟花重地姑爷难免”
芳儿的话在嘴边却不再说下去,因为她看见自家小姐凶狠的盯住自己的目光,不由得畏缩了,走到屏风前拿起鸡毛掸子作势掸尘。
田三少奶奶冷冷道:“你现在都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了,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把你送回涂山去。姑爷对我情深意重,绝不是那种喜新厌旧之人!”
芳儿挺了挺胸脯,颇有豁出去的样子:“小姐是你对少爷情深意重吧,你从野狼口中救了他,又赠他回乡的银两,他让你随他回家,你就打点了嫁妆奔波几百里相随。老太太不满你没有身份,不肯让你进家门,他除了为你说了几句话还做了什么,让你一个人在客栈进退两难。如果不是你治好了老太太的病,怕别人说他家忘恩负义才把你正正经经的抬进门。好不容易进了他家门他夜半读书你通宵磨墨,他出门会友你在家为他缝衣做饭伺候高堂,原先小姐你鲜艳明媚像朵花似的,姑爷还颇夸赞你。可是老太太不喜欢你那样装束,你就改了衣装简了脂粉,刻意将自己打扮得灰扑扑的,话也不肯多说一句,路也不肯多走一步,好讨老太太喜欢。老太太是喜欢了,姑爷却说你原先的灵动娇媚劲不见了,他怎么不想想你是为谁这样委屈自己。成亲才一年,他就出门访友这么久,把小姐一个人扔在家里。哼,不过是个破落官宦家,便是芳儿我也不放在眼里。也亏的小姐你受得委屈。”
芳儿一大通话噼里啪啦说下来,正觉得痛快了,忽然觉得屋内静悄悄的,暗自后悔未免太伤小姐的心了,忐忑不安的望向小姐。
田三少奶奶却坐到梳妆台前左顾右盼,对着镜子中扭捏不安的芳儿扑哧一笑:“说啊,怎么不说了。你说我灰扑扑的,真的有这么难看吗?老太太心有顾虑也是正常的,毕竟她要管这么大个家,怎么会轻易让一个猎户之女进家门。再说她那病,原也是咱们的不是,治好了也是我们的本分。我既然嫁给凡人,自然要殷勤伺候舅姑,这才是儿媳的本分啊。姑爷么出门访友都是人间男子寻常之事,只要他不在外面沾花惹草,我就心满意足了。你还小,不懂得忍让的道理,退一步海阔天空,你看我事事以老太太为先,她现在不也对我好很多了么。这家里的事情哪里能用是非对错来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