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清心头一跳:“埙音?”
自从在松洲的夜雨中听过金执吾的埙音后,她就再也忘不了那种声音。
薛涛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的确,有些音乐不但可以影响情绪,更可以蛊惑人心。”
黄昏时候,唐军营房背后的山坡上,忽然响起了一种奇怪的埙音。虽说所有的埙音都带着一种悲凉神秘的意味,但是这种埙音听来更让人感觉不安。
它既像很远,又像很近,就连耳力最好的斥候也无法判断它的方向与距离。
奇怪的埙音从天降,跟着又响起了一个女性的歌声,轻灵,飘渺,忧郁,却又美得令人心碎,仿佛一个满怀忧伤的少女,正在向久别的恋人诉说她的思念与寂寞。
那种蛊惑人心的歌声,乘着黄昏的雾霭靠近将军的营帐。
当时天空还下着薄雪,花惊定奔出雪中,凝听了片刻,便跨刀上马,召集所有士兵。
歌声渐渐向山下飘去,花惊定跟着这飘渺的歌声,策马走入了山谷。将士们则跟随着他们的将军。
歌声渐渐没入烟瘴,在雾霾深处,唐军遇到了吐蕃军队的伏击。
但所幸对方因为是提前潜入山谷埋伏,人数上并没有压倒性的优势,花惊定毕竟大将之风,临危不惧,手下骑兵亦全是以一当十的精锐之师,双方人马在谷中展开厮杀,吐蕃军队一时也未占到什么便宜。
“正在鏖战之时,十多个身着黑衣的蒙面刀手突然出现在乱军中。”薛涛目光闪动,“现在我再想起来,他们应当就像松洲风雪岭上的那些杀手,刀法狠辣,行动迅捷,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花惊定!”
这些杀手为达目标不计代价,甚至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他们迅速将花惊定与他的亲卫隔开,其中武功看起来最高强的一个凌空一劈,劈向了花惊定的头颅。但就在他刀锋落下之际,花惊定的长刀也已从马上撂了过去。
同样手起刀落,两颗头颅同时离开了项颈,射出一蓬鲜艳的血雾。
吐蕃刀手的身体立时扑倒。
那一瞬间,花惊定却丢掉长刀,伸手接住了自己的头颅。
战马悲鸣,仿佛已感应到主人的死亡。花惊定却一手提着自己的头颅,一手仍驾驭着这神骏的大宛马,向山谷深处跃马冲去。
因为那凄凉的埙声与飘渺绝美的歌声,又在山谷深处响起。
那是唱给花惊定与唐军的安魂曲。
“将军提着自己的头跃马虚空失去踪影,这就是那名士兵最后看到的景象。”薛涛咽下一口烈酒,“此后,再也没有人见过花惊定的马匹与尸首。无忧谷一战,花惊定断头失踪,唐军最终大败,吐蕃乘胜追击,维州、保州相继失守。十二月,高适亦败于吐蕃,松洲甘松岭以西均为吐蕃所陷,西山几乎全线沦于吐蕃之手。”
当年松洲之战扬眉吐气,维州一战却败得离奇而不甘,薛涛的语气亦带着明显的阴郁:“子清,你说,唐军是否败得蹊跷?”
唐子清亦觉的匪夷所思,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但这与杜甫草堂又有什么关系?”
“花惊定战场失踪太过离奇,唐军又败得不明不白,忘忧谷一战的真相便被作为机密封存了起来。不久后郭子仪收复长安,吐蕃退走,代宗归朝,为了对付吐蕃,代宗决定将两川合并,令同样有杀伐之气的严武任剑南节度史。严武到任西川后,曾命人暗中调查此事,不料这一查,却又有了意外的发现!”
唐子清不禁道:“什么发现?”
薛涛看着她微微蹙起眉,难得的露出急切,不觉又起了调侃之心:“就是你最仰慕的大诗人杜甫啊……”<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