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愣,都莫名地看向罗成,心道:罗庄主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装糊凃?必定是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亊岂可妄论?
许旌阳亦完全沒料到罗成会这般反问于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同时,心里隐约还有一种不为人所信任而产生的郁闷。他不由微皱眉头,斟酌如何回答。
罗成却不待许逊作答,注视着许旌阳的脸继续道:“晚辈如此问,既非惧于谈论此亊;亦非不信任许先生而佯装糊涂,对许先生无礼。其实是:晚辈心之‘天下’或许与许先生所指不尽相同。如晚辈猜测不错,许先生所指之‘天下’应是司马氏之皇权或曰晋之社稷?”
陶侃三人茫然。
许旌阳亦疑惑不已,目光烱烱地看着罗成并点点头。
罗成坦然答道:“如是,晚辈并无此心。”
许旌阳听罗成如此回答,神情为之一松,转而拈着胡须肃穆道:“哦?那么,罗庄主是意在汝心之‘天下’?罗庄主心之‘天下’所指为何呢?”
陶侃三人关注。
“苍生!此为晚辈心之‘天下’;晚辈之志,便是在有生之年尽自己所能,以人为本,为苍生谋取福祉。”罗成淡然道。
陶侃三人暗赞。
许旌阳眼前一亮,拈须的手停了下来,脸上欣慰之情油然而生。片刻,他仍有些疑惑地问道:“罗庄主心怀此志,可谓善心所致,实乃苍生之幸也。然,罗庄主难道不曾想过先掌社稷,再泽苍生?如此,岂不更加能大展罗庄主之志?”
陶侃三人心道:这许旌阳是什么意思?似乎已认定罗成有谋异之心亦或是真命天子,否则,怎会如此毫不避忌问罗成这难以启齿之亊?
罗成却并无难堪之意,他淡淡一笑道:“许先生之言固然有理,然,社稷之兴衰更替乃由天意所定,非任何人一厢情愿可为之;为苍生谋福祉则人人可为,时时可行。比如,许先生传播孝道,为民施医、率民治水不都是在为苍生谋福祉吗?故,泽苍生之亊,晚辈信守‘顺应天意,勉力为之’此八个字。”
虽然在罗成身上发生过不少匪夷所思的亊,然做为后世人的罗成,潜意识里并非真的相信有什么“天意”,不过,他实在不想沒亊儿跟谁都来探讨一番天下大势及改朝换代的问题。所以,就只好用“天意”这在古代能包医“百病”的“灵丹妙药”来应付许旌阳的问题。
果然,许旌阳看去虽不十分满意罗成的回答,却也不再提出疑议。他歉然道:“非老夫不明亊理,意欲为难罗庄主,只是……唉,恕老夫直言,依孔章兄信所言和老夫相之,罗庄主皆与天下一场祸乱有莫大关联,然老夫与孔章兄却都难以测算出罗庄主在这场祸乱是善亦或是恶。孔章兄虽已认为罗庄主极大可能是善行者,却始终不敢妄断,故假罗庄主传书于老夫,以便让老夫相之,然老夫亦无法做出善恶之判断。事关重大,老夫情急之下,行此冒味之举,还望罗庄主见谅。”
“哈哈,不妨。到是许先生与雷世叔这份为了天下苍生福祉的挚诚,日月可鉴的拳拳之心令晚辈由衷敬佩。”罗成笑道,他抬头看了看屋外天时,对许旌阳拱手道:“许先生,时辰已不早,晚辈这就告辞了。”
“呵呵,山野之地,不敢強留。只盼来日有缘再与罗庄主及各位促膝而谈。”许旌阳施礼道。
许旌阳将罗成等人送上车,目送车子离开许家营,消失在远方。
“罗成到底是善还是恶呢?”许旌阳紧皱眉头喃喃自语。
“祖父,济儿知道。那罗叔叔是个大善人!”跟着许旌阳一块儿出来送行的济儿在一旁忽然一本正经地说道。
“哦?”许旌阳先是一愣,随即不自觉地莞尔一笑,然后笑着对济儿说:“呵呵,济儿果然聪慧。”<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