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冯赋林话中有话,哲源不由得笑了一下,然后直言不讳地说:“冯哥,这客户都有自由取货的权利,不能因为某个客户去别人那取货,你就把人家拒之门外。不管客户去谁那取货,来了咱就欢迎,不能把生意往外推啊!”
冯赋林冷笑了一下说:“我这个人就这样,从我这取货就别去别人那取货,去别人那取货就别来我这取货,主要是现在竞争太厉害了。”
哲源虽然心里不屑于冯赋林的话,但还是保持着阑珊的笑意:“冯哥,你这样想就错了,你限制了客户取货自由,客户就会感觉被一根绳子拴住了。不自由,毋宁死,冯哥应该也知道这句话的意思。”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话中有话,好像是在勾心斗角。
傍晚,冯烁下楼和哲源一起守门市。
冯烁见哲源一个人在印刷火机广告,忙搬了个马扎坐到小铁桌前帮忙。
哲源忙说:“我自己来吧,你去里边看电视吧!”冯烁愣了一下,依然还是那然话,好奇跟他说:“两个人不快点儿?”
哲源嘴角动了动,总是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只好接受冯烁的帮忙。
两人配合得很默契,哲源负责印刷,冯烁负责把印好广告的火机再次插入火机底坐。哲源发现一点,见冯烁总是先用左手把火机递给右手,然后由右手插入火机底座。于是他让冯烁尝试着用左手直接把火机插入底座。
冯烁莞尔地笑了一下,可爱地说:“我不是左撇子,再说了,我已经习惯用两个手了。”
一盒打火机被冯烁不小心洒了一地,她抱怨自己说:“看我笨得,把一盒打火机都洒地上了。”
哲源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刚到门市上的时候,我和你一样,也是成盒儿成盒儿的火机往地上洒。”
冯烁绷着嘴笑,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哲源说过的每一句话似乎都让她觉得有意思。
一阵阵寒风吹打着门帘摇曳不定,不时地灌进屋来。冯烁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渐渐已经无法抵御寒冷,整个人已开始微微发颤,不时地用手去触碰鼻尖。哲源知道不仅仅是因为寒冷冯烁才颤抖,才会用手背轻轻抵着鼻尖,其实油墨的刺激味也是罪魁祸首。“好了,门口冷,快去里边去吧,打开电暖扇。”他担心地催促冯烁
冯烁似乎还要坚持下去:“没事没事。”
哲源停止印刷,到门口插上通往电视机和电暖扇的电源。“快去吧!门口冷。”他又催促冯烁。
冯烁这才起身往里走,坐到小太阳前还在颤抖。
哲源忙完工作,留下冯烁在屋里看电视,自己则拿着鸡毛毽子出去玩了。
门外天气寒冷,孩子们也懒得出来玩。哲源一个人踢了会儿毽子,觉得无聊和寒冷,于是就回屋了。他刚进屋,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就莽撞地闯了进来,好像还喝过酒,推开他直接走向冯烁。冯烁正在看电视,对于突然闯进门市内的陌生男子感到很是恐惧。
“你是冯烁吧!”陌生男子憨笑着看着冯烁说,“和你妈长得真像。”
冯烁的眼神中闪烁着惊慌,只是勉强微笑着作为回答。
陌生男子又说:“你肯定不认识我,几年不见你都长大了。”
冯烁还是勉强微笑着,对这个陌生男子又畏又敬。但是听男子的话,应该和爸爸妈妈认识。
陌生男子的粗鲁举止似乎惹怒了哲源,哲源几步走到冯烁身旁,站在冯烁和陌生男子中间。虽然冯烁和陌生男子之间有柜台相隔,但依然显得惊恐不已。
陌生男子伸手就推哲源:“没你事,你出去。”
哲源肩膀向后一闪,卸去了男子的力道。陌生男子猛然睁大了眼睛,听哲源背在身后的手嘎叭叭作响,就愣在了原地,人也好像清醒了几分。
“冯烁,我走了啊!”陌生男子看似惊慌地和冯烁说,“对你爸说,有个峰峰姚庄的人来找过他。”
陌生男子没有道出自己的名字就仓皇离去,这让哲源感到意外,如果和陌生男子动起手来,他还真是没有胜算的把握。但是做为一个员工和叔叔,他感觉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因为在冯烁面前他表现得很英勇。
每到下班的时候,哲源总是会不经意地看向墙壁上所挂的那块时钟。这天傍晚,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玩了一会儿,然后不轻意地扫视了一下墙上的时钟。当他准备把手机装进兜时,突然发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一副很矛盾的画面引起心头的困惑。他仔细看了一下墙壁上的钟表和手中的手机,原来两者在时间上相差了整整一刻钟。他马上查看手机中的网络时间,验证了一下两者的快慢,证实墙壁上的时钟确实慢了整整一刻钟。
霎时,哲源感到心头一阵阵针扎般的疼痛,何止是心痛,简直是心寒。
半年前,哲源就发现墙壁上的时钟慢了十多分钟。当时,他只是以为钟表慢,于是摘下钟表把时间校正,可并没有多想。而现在钟表依然慢了十多分钟,是机械故障,还是人为,他心痛得实在是不愿往下想。
在美胜百货门市,虽然下班的时间是看天,但是也有相当固定的时间。这样一来,哲源每天下班的时间就要晚一刻钟。每天一刻钟,他可以做很多事情――可以洗件衣服、可以散会儿步、可以听几首歌、吃了饭可以早点刷锅碗、可以多为理想出一分力。可是失去的时间,他再也找不回来了,剩下的只有心寒。
哲源踩上货架的一角,敏捷地将墙壁上的钟表摘下来,将时间校正又挂回了原处。
冯赋林看着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有些好奇。于是问:“张子,怎么了?”
哲源浅浅笑了笑,说:“这表慢十五分钟,我把它校正。”
冯赋林又问:“怎么会慢这么多?”
哲源愣了一下,带着浅浅的笑脸又说:“半年前,这表就慢十好几分钟,我把他校正了,没想到现在这表又慢十好几分钟,我发现这表在玩我呢,玩了我快一年了。”
冯赋林笑呵呵地,脸上的表情渐渐发生了变化,笑容已经不再从容。
客户老刘突然到来,见两人都笑眯眯的,于是问:“两位领导笑什么呢,怎么这么高兴?”
冯赋林寒暄说:“这不见老刘给我送钱来了嘛!”
老刘笑了笑说:“领导光钱心了,这都到年底了,不给点奖品嘛!”
冯赋林笑呵呵地说:“老刘,厂子里又没给我带奖品,我怎么给你奖品,厂子里要是给我带奖品了,还能少了老刘你的。”
老刘保持着微笑,又说:“怎么领导,非说声你好就给奖品了?”
冯赋林做出一副恼怒的表情,绷着笑脸说:“老刘,你比我大,是当哥哥的,我不说你,你别为老不尊没个正经了。我不给你说你好吧,你还要给我说?”
哲源在一旁只是干笑,可是知道“你好”这个问候语代表什么意思。
老刘喜欢说笑,有时也会开一些善意的玩笑。一次他来取货,进门就和冯赋林说你好,冯赋林也和他寒暄着说你好。可老刘突然在你好后边又加了几个字,说:“你好――不要脸。”冯赋林哭笑不得,只好以牙还牙。
时值今天,老刘又提起这个玩笑,真是有些为老不尊了。
老刘取了些货就走,刚走到门外又回头问哲源,门市内墙壁上的时钟几点了。
哲源笑了笑说:“别看俺门市上的表,俺门市上的表不准。”
老刘不解其意,问:“怎么了?”
哲源又说:“俺门市上的表会玩人。”
老刘似懂非懂,哈哈大笑起来。<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