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建营突然插入一句:“哲源别送我了,我自己能走。”
“快打住吧!”张哲源不觉地笑起来,“我在北市三四年了,有时坐公交车还坐反了方向。半路上把你倒没了,我怎么向你表哥交待。”
就在张哲源送叶建营的路上,发生了一件不足轻重的小事。虽然是件小事,却反映了社会中一些不可调和的风气。
铁营公交站牌前,一辆公交车平稳地停下来。
张哲源踏上公交车,转身接住叶建营手中的行李包,叶建营也紧跟着上了车。
售票员呼叫:“刚上车的乘客请往后走,两们把票买一下。”
公交车上已经座无虚席,但也不至于拥挤。张哲源把包放到一个年轻女子的身旁,随后站定。年轻女子马上将身子靠近车窗,随手把裙子向靠拢的双膝拉了一下,生怕裙子被弄脏了似的。
本来很平常的事,这仿佛伤到了张哲源的自尊,所以矛盾就在这个时刻诞生了。
张哲源猛地将包从年轻女子的脚下甩到自己的另一边,并摆出一副傲然屹立,不可逼视的样子。叶建营站在一旁目瞪口呆,车内的乘客见状也相继投来诧异的目光,人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年轻女子神态发窘,不敢触及众人的目光,显露出内心的难堪和不安。
张哲源觉得自己做得好像有点过了,怎么和一个女子斤斤计较起来,太没有男儿本色了。于是,他马上收敛了自己矫揉造作的表情,又微微低下头,年轻女子的表情这才有所缓和。
张哲源直把叶建营送到火车站,帮他买了车票后又叮嘱:“在火车站什么东西都别买,讹人的太多了。”
张哲源平时总是称孤道寡,送走了惟一的老乡叶建营后,倒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断雁孤鸿,举目无亲,不免让他有些独在异乡为异客之感。不过欣幸的是,他还有朋友,还有新的希望。
傍晚,曲洋三建生活区内。
张哲源搭好洗过的衣服,骋目望向承德玉泉办公室,希望能看到心中那个熟悉而美丽的身影。他的工友老丁站在宿舍后窗叫他:“张哲源,天天洗衣服呀,穿不烂都让你洗烂了。”
张哲源把头扭过来,有些无奈地说:“浑身上下就这一身儿衣服了,天热,不洗不行呀!”
老丁笑着说:“再买身儿衣服呀!”
“你不是不知道,咱们每人每月才一百块钱生活费,什么都不够买的。”
“你少买两本书,不就省出买衣服的钱了吗?”
张哲源叹了口气:“我还是艰苦艰苦吧,夏天又好对付。毛爷爷一双袜子还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呢,这艰苦朴素的精神和作风咱得发扬下去呀!”
“去去去,又讲你的大道理。”老丁挥着手不胜其烦,看样子平时没少领教张哲源的高谈阔论。
王若华和江花端着饭盒从办公室走出来,要去食堂打饭。一下午不见踪影的张哲源突然出现在美丽的夕阳下,王若华喜上眉梢,悬了一下午的心总算踏实了。只是见张哲源光着膀子,只穿了一件宽大短裤,实在有失雅观。
张哲源看到王若华走来,匆忙靠近宿舍窗口,跷腿就往宿舍里钻。老丁连推带搡挡住他说:“不行,不行,不让过。”
曲洋三建生活区大门前是通往承德玉泉公司食堂的必经之路,张哲源可不想让王若华看到自己有失文明的形象,情急之下才选择了穿窗越户,以避一时的尴尬。而王若华觉得张哲源更是不成体统,好笑的是每次见到自己总是想溜掉。
见此情景,江花忍不住笑了。“我说小华,你怎么人家小张了,怎么人家见到你就跑啊?”她笑呵呵地看着王若华说。
而王若华却佯作不知:“什么呀,你别瞎说。”
江花撇起嘴,表示不屑:“看,又在姐面前装矜持,姐又不笑你。”
王若华反驳:“口是心非。”
江花微微一笑:“说真的,其实姐这是羡慕你。”
王若华好像不明白了:“羡慕?什么羡慕?”
江花轻微叹了口气,然后意味深长地说:“就说吧,俺家那口子你哥吧!我们是通过媒人介绍才结的婚,根本不知道自由恋爱是啥滋味,总觉得少了个过程,缺点儿什么。所以见到你们,我是真羡慕又嫉妒。”
王若华恍然明白过来,于是故意说道:“你该不会想休了姐夫再谈一个吧!”
江花瞪了王若华一眼,警告道:“别瞎说啊!当心姐撕烂你的嘴。”
因为有江花羡慕,王若华觉得自己特有幸福感,喜笑颜开。<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