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里静悄悄的,小皇帝宗煦在里间的龙榻上睡熟了,皇贵妃双目微闭,手持佛珠,在烛光下默诵佛经。高贤蹑手蹑脚的走进来,跪下行了礼,轻声禀道:“主子,奴才带人将皇后、丽妃以及玫贵人身边所有服侍的人关入掖庭狱刑房,仔细审问了一遍,终于查出莲主子当时小产的真相。”
皇贵妃睁开眼睛,仿佛并不意外,只轻轻嗯了一声。
高贤道:“此事丽妃和玫贵人是主谋,原来撷芳宫死去的那宫女宜雪,她原有一青梅竹马的情郎,在京中租赁了一所小小的房子,日夜读书,准备考取功名,那宜雪便将自己的月钱攒积下来,买通甜食房的采办太监,过得几月就偷偷给他送些银子物件过去。玫贵人身边的婢女倾欢与宜雪交好,久而久之察觉此事,丽妃和玫贵人便奏之皇后,商议过后,暗中以利诱之,并以情郎之命相要挟,逼迫宜雪在莲小主的安胎药中掺入‘凉药’,然后嫁祸给敏妃。。。”
皇贵妃摆了摆手,有些不耐烦的道:“不必说下去了。”
高贤怔了一下,道:“是。”
“本宫知道真相即可,这事就算过去了,以后不用再向他人提起。”皇贵妃站起身来,吩咐道:“你这便带几个人,随我去雍华宫走一趟吧。”
皇后名义上说是悲伤过度,被送回自己宫中休养,实则跟软禁无异,雍华宫上上下下,这时都已换了一批人。听见皇贵妃到来,皇后在门边秉烛以待,冷笑道:“霍冰轮,你好手段!”
皇贵妃淡淡一笑:“承蒙皇后娘娘夸奖。”高贤在旁边使了个眼色,所有跟从的人便都退到一旁,只他跟着皇贵妃进了殿。
皇后手指着空空荡荡的大殿,恶狠狠的道:“先帝尸骨未寒,你便联合旷冲和柴彪那两个逆臣谋夺储位,还把本宫这个原配嫡皇后软禁起来,连我身边的奴才都统统弄走,先帝若在天有灵,必不饶你!”
“皇后跟我相处这些年,竟一点也不了了解我,真是让我伤心,先帝活着时,我自是心存畏忌,可是妹妹我却是一丁点儿也不怕死人的。”皇贵妃脸上浮起一丝嘲讽,跟着冷冰冰的道:“不过听皇后如此说,皇后当是惧怕亡灵的,那皇后与丽妃等人谋合,残害莲嫔的龙胎,嫁祸敏妃,企图夺大皇子为己子,可真是要小心先帝的亡魂来找你了。”
皇后脸色变了几变,手指着她道:“你少血口喷人,污蔑于我!”
“是不是污蔑,你心中清楚,我也不会强逼你承认。很多事情,我都从来没去深究真相,因为真相是可以被权力操纵的东西,那时候,我还无法与你对抗,至于先帝,我也指望不上。”皇贵妃面沉如水:“可是现在,只要我一声令下,所有你做过的龌龊事,都可以被一件件翻出来。”
皇后眼神恶毒,咬牙切齿的道:“霍冰轮,你不要得意,先帝在时,我是皇后,你是皇贵妃,新帝继位,我是母后皇太后,你顶多是圣母皇太后,你永远居于我之下,而且,你也不可能一辈子软禁我!”
“你说得对,你位分永远在我之上,我也确实不可能一辈子软禁你。”皇贵妃眼里有寒光闪过,嘴角却绽开一抹极浅的笑意来:“不过我想,皇太后这一尊位,你这辈子是无福享受了。”
赵承恩听到此处,突然一拍手掌,有两个内监各捧着一个银盘,不声不响的从门外走进来。皇后目光从他们身上扫过,双腿不由得一软,她极力稳住心神,颤抖着声音道:“霍冰轮,你想干什么!我是先帝的结发妻子,是正宫皇后竟敢谋害我不成?!”
那两个银盘中,一边放了一樽酒,一边放了一道白绫,皇贵妃走到那两个内监旁边,回身平静的望着她:“你错了,没有人要谋害你,你跟先帝鹣鲽情深,不想独活,自愿跟了他去,嗣皇帝将会下诏表彰你,史官也会给你贞烈殉节的美名。”
“霍冰轮,你敢!”皇后骤然崩溃,嘶声道:“我要见皇上,我要见内阁和六部大臣!你们谁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她状如疯癫,突然向外冲去,还没跨过殿门,就被人拽了回来。
“你听着,我不想用强。”皇贵妃面无表情,轻声道:“若你迫我用强,我敢向你保证,兰陵公主不久后将随你而去,若你自愿赴死,我可保她一生平安荣华。”
一听到兰陵公主的名字,皇后突然安静下来,她坐在地上,神情呆滞,衣衫不整,往日雍容华贵之态全无,过得许久,饮泣道:“熹儿,我的熹儿啊。。。。。。。”
两扇沉重的殿门在身后被徐徐关上了,皇贵妃背负双手,站在丹陛下,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夜晚清凉的空气,胸中顿时畅快不少。
高贤躬着身子,在旁边低声道:“主子,那些原来伺候皇后的奴才,该怎么处置?”
皇贵妃淡淡的道:“皇后是原配嫡皇后,到哪里,都是要有人服侍的。”
贤立时省悟,又道:“奴才糊涂。”
皇贵妃又望了一眼远处深邃的天空,吩咐道:“不早了,起驾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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