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雨薇点点头,在黄珊面前坐了下来。黄珊也坐在了胡雨薇的对面。
沙发太低,胡雨薇的腿太长,她不得不把小腿蜷曲起来。黄珊盯着胡雨薇修长的腿,夸奖道:“妹妹的腿好漂亮,人也长得漂亮,我很羡慕,我要是个男人,我也会情不自禁地喜欢你。女人呢,身材脸蛋都是资本,用好了所向无敌,滥用了自我毁灭。”
黄珊的话刚说完,胡雨薇的脸上就泛起来红晕。她知道,黄珊一上来就提到她人长得漂亮,接下来,很快就要介入正题,开始谈她和高寒之间的事了。一个漂亮的女人和别人的老公暗度陈仓,不管有什么理由,总是不光彩的,何况那个男人明媒正娶的老婆就坐在自己面前。
此时,胡雨薇就像爬在热锅上的蚂蚁,眼看着锅下面的火很旺,却不能跳下来,也不能吭声。此情此景,很尴尬,尴尬到了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想和高寒好的那天起,怎么也不曾料到,有朝一日她会和高寒的老婆面对面地坐在自己的家里,要当面接受她义正言辞的指责。
可是,她错了,黄珊今天来不是来指责她的。
“你真的喜欢我的老公吗?”黄珊调整了情绪后,笑盈盈地问道。
“我——”胡雨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她知道,无论她怎么回答,黄珊都还有话要问。她要说自己喜欢高寒,黄珊一定会问为什么;她要是说自己不喜欢高寒,无异于自己打自己的嘴巴。所以,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能简单陈述你和我老公在一起的理由吗?是你先找的他还是他先找的你。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事的,如果你有充足的理由,为了我们三个人的幸福,我会主动退出,还你们一个自由的空间。”黄珊貌似真诚地说。
黄珊一直问,胡雨薇不能一直不回答。她稍稍理清了自己的思绪,然后说:“要说爱,暂时还谈不上,我喜欢他,理性上多些,感性上少些,他潇洒的外表和地位都让我心向神往。你大概也知道,我从小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不知道那天,一不小心心脏就会停止跳动,所以,我想在我死亡之前,我想好好地享受一下生活——我说的是感情生活,当然,高寒也具备给我提供优越的物质条件的能力。如果我能工作,我就继续工作,如果我不能工作,以他的地位和经济实力,他也会养着我——至于能养到什么时候,我也说不清楚。既然推心置腹地问我,我就给你说实话。”
黄珊能判断出来,胡雨薇说的还算是实话。等胡雨薇喘气的功夫,黄珊插嘴道:“不觉得你这是在充当男人的玩物吗?”
胡雨薇睁大眼睛,不解地问道:“玩物?你说女人是男人的玩物?”黄珊点点头。这时,胡雨薇冷笑一声,说:“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女人能充当有钱有势的男人的玩物,已经是烧高香了。一个家底清贫的人,如果仅靠自己的奋斗,终其一生也买不了一辆宝马,一套个笼子似的房子,而如果能获得一个男人的垂青,转眼间就能坐拥财富,何乐而不为呢。没听人说过吗,情愿坐在宝马上哭,也不想坐在自行车上笑。男人拥有女人的美貌,而女人拥有男人赠与的财富,相得益彰,谁也不吃亏。如果说男人把女人当成了玩物,女人岂不是也把男人当做了玩物了吗?”
这套理论黄珊早就听说过,只不过换了一种说法,用词略有不同而已。黄珊是个传统的女人,她接受不了这种伟大时尚的概念。她怀里的录音笔轻轻地转动着,悄悄地记下了胡雨薇的这番言论。她回去后要让高寒听听,他所谓表面上看着纯洁无暇的女人,心灵深处是多么的病态多么的肮脏。在证据面前,看看高寒还有什么话可说。
摸清了胡雨薇的底细,黄珊该亮出底牌了。她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走到胡雨薇身边坐了下来,表情忽然严肃起来,说:“那你说说,你打算怎么和我老公发展下去。”她强调了“我老公”三个字,胡雨薇听得出来,她根本就没打算放弃高寒。
胡雨薇侧身看着黄珊,淡然地一笑,说:“我没什么打算,像以前一样相处着,处一天是一天。”她正视着黄珊,补充道:“桥到船头自会直,水到山前必有路。”
“我要是全力阻止呢?”黄珊质问道。
胡雨薇冷笑一声,说:“能用的招数你已经用过了,不就是一瓶硫酸吗,我都想好了,那天我不该躲避,好叫你称心如意,这样我也能称心如意了,你赔了我的损失,我一辈子就不愁吃喝了。”
寒夜突然改变了态度,拿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这是黄珊没有意料到的。对付不要脸的人,只能用不要脸的方式。黄珊站起来,在胡雨薇面前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来,说:“我要是采用其他的报复手段呢?比如绑架,暗杀。那些黑社会的人可是黑得不得了,他们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他们绑了你,藏到某个山洞里,先不杀死你,轮番慢慢地享用你的身体,等玩腻了,再停止供给你吃喝,慢慢地把你饿死。”
黄珊一边说,一边偷偷地看了一眼胡雨薇,观察她的脸色。令她意外的是,胡雨薇根本就没有表现出一丝畏惧之色。更令黄珊想不到的是,她刚刚说完,胡雨薇也站起来,面对着黄珊,一字一句地说:“你不用吓我,我不怕这些,你也不敢。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不过,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也能离开你老公,不过这都需要付出代价。”
“你要怎样?”黄珊问道。
“赔偿我的损失。”胡雨薇说。
“多少?”
“三十万。”
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黄珊冷笑一声,说:“你不该当老师,该去买个枪支,当个强盗。银行的钱比我老公要多得多,你冲进去,不费吹灰之力,马上就能变成女富婆。”黄珊讽刺道。
“我如果想拥有财富,采取什么方式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来指教我,你只说答应还是不答应。”胡雨薇不耐烦地问道。
“我要是不答应呢?”黄珊说。
“我知道你不会答应的。你放心,你就是不答应,我也不会再纠缠你老公的,更不会和他上床。不过——”
“不过什么——”黄珊问。
“我会采用另外的方式,比如我会到他的单位,和他理论一番,问问为什么家里有老婆还要在外边沾花惹草,为什么要欺骗我说和我结婚,我要问的太多太多,到时候看情况吧。”
黄珊没想到,看起来柔弱的胡雨薇,竟然还有这么令人恐惧的杀手锏。她不甘心,就问胡雨薇说:“谁能证明我老公对你说过这些话?”
“我就能证明呀,他也能证明呀。无论谁能证明,反正你是证明不了。其实就是无人能证明,别人也会相信我,尤其是市委大院的人。真到了那时候,你的老公可就是名人了。我可告诉你,他要是成了名人,你一定要感谢我,没有我的努力,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成为名人。”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一山更比一山高,胡雨薇丑恶的嘴脸暴露无遗,黄珊彻底地领教了。她知道她说要找人暗杀或绑架胡雨薇,那都是恐吓之词,但是,胡雨薇说要败坏高寒的名声,估计能说到做到。即使做不到,那也是胡雨薇的核武器,虽然轻易不出手,一旦出手,后果不堪设想,也许高寒一辈子就完蛋了。
想到这里,黄珊的脸严肃起来,心情也沉重起来。她重新坐下来,问胡雨薇说:“你怎么保证你拿到钱之后再也不找我老公的麻烦?”
胡雨薇也坐了下来,抱着肩膀,笑着说:“那要看我的心情了。其实我要你们做的事也不多,除了要三十万,另外把我的工作安排一下。别拒绝,我知道你们有这个能力,一个电话就能搞定。你想,像我这种病,不要说三十万,就是三百万也无济于事。我的工资要是纳入了财政编制,我要是再看病,就不会顾及经济问题了。”
看着胡雨薇满脸的得意之色,黄珊恨不能千刀万剐了她。她心里恨恨的,但还不能把她怎么样。黄珊站起来,心平和气地说:“你知道只要你提出你的条件,我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很好,我答应你,但仅限于这两条,如果你再敢提出其他的什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胡雨薇哈哈大笑,差点笑岔了气。她看着黄珊,玩世不恭地说:“我就是再提出三条五条,你也会照单全收。你走吧,赶快回去和你老公商量一下,我等着你好消息呢。”<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