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白庭玉看他咔嚓咔嚓地炸了一气的毛,神色里却又是掩饰不住的关切,纵然身上不适,仍是忍不住就有些欢喜。只是嘴角才微微一扬,就听周继戎抓狂怒道:“你还笑!笑个屁笑!笑了就能不疼么!你到底有药没有?”
他要不是顾忌着白庭玉此时是个病人,看那样子几乎都想上前来抓着白庭玉狠狠摇晃一番了。
白庭玉只好收敛了笑容,坦然地摇了摇头道:“没有。”他看着周继戎张牙舞爪地生气却又小心翼翼的模样,隐约觉得有趣。既然到了这个时候他也就不遮掩了,扶着桌边的桌沿缓缓弯下腰来,疲倦又艰涩地长长吁出一口气来,本想要抬手按在胃上,转眼见周继戎一脸紧张地在一旁眼巴巴看着自己,又将手放了下来,顿了顿出声安慰他道:“真的是第一次疼,从前都没有犯过,也就没准备什么药,不要紧的,忍一会儿就过去了……”
周继戎又不是没看见他的动作,既恼怒又不安,心里无端端堵成一团。他听小白说话的声音都低了几分,就算想要发作也不忍心在这个时候闹腾了,只冷了脸悻悻道:“知道难受,你还去喝酒?”
小白吸着气,轻声轻气地对着他微微笑:“也没有喝多少……”
周继戎看他这样总觉得难受,想了想总算找到点儿事做,站起来就道:“你晚饭只怕也没有吃好,老子去看看厨房还有什么,你吃点儿东西,也许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泔潼地西南偏北,气候潮湿寒冷,当地饮食多半辛辣咸重以驱除寒气。白庭玉身上本就不适,这一顿饭除了却不过喝了几口酒,也没有吃下多少东西,这时正难受着,根本没有什么胃口,正要叫住周继戎,可那位大爷总算找到一件他认为能帮得上忙的地方,那里还给人置嘴的机会,兴冲冲地就出去了。
白庭玉暗自叹了口气,这家客栈的正厅也兼做着饭馆的生意,只是格调并不高,到了夜间,就只有些馒头烙饼一类的粗粮干物。也不知周继戎拿来的会是什么,他不忍拂了对方一番好意,只好打算不论周继戎拿了什么过来,也只得勉强吃一些下去。
周继戎去了半天,却是端了碗面回来向小白表功:“老子做的!你得全吃了!”
面对小白略微惊讶的目光,他有点儿心虚,却还嘴硬道:“老子放的葱花和盐,就算是老子做的!你快来尝尝!”他心里已经盘算好了,若是好吃,那是他葱花和盐放得好,若是不好吃,那自然是煮面的人手艺差。
白庭玉在小事上都依顺着他,自然不会和他争辩这面的来由,十分承情地接过来道了声谢,尝了一口,意外的便不难吃。
周继戎一直盯着他的神色变化,见他并没有露出什么为难的脸色,这才松了一口气,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瞧着白庭玉的侧面开始出神。
他一向看上去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但却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谁是真心谁是虚情,他心里分得一清二楚。
他虽然生下来就身份尊贵,但生不逢时,打小就没有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匈奴被打怕了还是这几年的事,最先几年匈奴在寒州各地出没,他也随着众人一道往各处支援四下征讨,可以说一年倒有大半年是宿在外头野地里的。
寒州的条件就是那般,纵然他贵为王侯,也实在没法子有多讲究,且他年纪虽小却不娇气,又知道当时的时局艰难,向来是与旁人一般同吃同住,并没有多少特殊的待遇。但就是这么着的,周继戎仍被人想尽了办法照顾得很好,这么多年下来,除了他着凉容易发烧这一点是天生的体质问题之外,那些风湿寒痛的毛病一样也没有。
可数年如一日的能把别人照顾得这般周全的人,却在短短数月里把自己折腾得如斯消瘦甚至弄出病来的,实在让周继戎既疼惜又愤懑。
况且白庭玉也并非是存心折腾自己,只怕是情之所系身不由已。纵然他只字未提,周继戎也隐约能明白他为何憔悴下来,事关已身,就连想责怪他不爱惜自己的话了无从出口了。
他无端恼怒之余,不无心虚地发现看见小白这模样,他心里更多的还是心疼和舍不得的,这情绪来得突兀而强烈,似乎和手足兄弟之情都不太一样,可要说是那儿不一样,他又有点儿说不大明白。
周继戎坐在那儿像是十分专注地盯着小白瘦下去的侧脸,其实是眼神放空地发起呆来。
他第一次认认真真地考虑起自己的终身大事来,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找不到能达到自己要求的小娘们儿,一直以来他见过的小姐千金们,都是这也不会做那也做不好,本身没多少脾气还不小,实在很讨厌的,偏偏一个个都自我中心,一旦成了亲就只会想着要把男人拘在家中那方寸之地,目光短浅胸无大志,担不起责任来。除了会生孩子这一点,别的还真没有多出众的。
他又转过念头来仔细考虑了一下小白,当日虽然说要找个男人来凑合是一时气话,现在把这话拿出来仔细一琢磨,周继戎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也实在没错,真要找个男的,也有像小白这样仔细能干的会照顾人又有主意的,除了生不出孩子以外,日里陪他骑马打战,夜里暖床做宵夜,那一样不能做得比女人好。
而且仔细想想,他对小白,其实这么多年出生入死的情谊下面,论及情爱上面,也不是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如果真要找个男的,他心里不由自主地就把小白放在了首位来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