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玉香一听侄子给抓走了,心里还有点高兴。其实她也讨厌那几个侄子,成天姑长姑短的,就知道跟她要钱,四个侄子提亲找对象的时候,总是把她这个在省城的姑姑说在头里,硬是吹上了天,叫人家以为他们的姑姑在省城当了皇帝佬的贵妃娘娘了,要银子花只管到国库里拿。
“哥,多少钱?”“十万。”“啥?十万!”魏玉香一听失声叫出一嗓子,又赶紧捂紧嘴巴。“恁说啥嘞,哥啊,俺上哪给恁弄那十万去啊?”“那俺不管,你那儿啊,妮儿啊,都工作了,都给恁挣钱啦,随便上哪凑还凑不来十万啊。恁家里抬抬胳肢窝掉下点啥,就救了俺的儿啦。”“大哥,俺真的是凑不出这多的钱。”“香,恁给个痛快话,帮不帮,不帮俺就找别人了。只怕是找到了,俺儿也死毬在大牢里了。”魏玉香不敢说不管,“大哥,恁让俺再想想,俺,俺现在莫钱。”“诶,恁是咋啦?真的不想管啦?恁就说恁不认俺这个哥不就行了么,还莫钱。行了唄说了,俺挂电话啦。”魏玉香压低嗓子说:“诶,哥,恁听俺说啊。俺家里的钱,大鹏他爹都拿着呢。”“呀,恁咋那笨嘞,连点私房钱都莫攒下?恁啊,叫俺咋说恁好啊。”
魏世才的话音还没落,邱惠芳哭哭啼啼接过电话,“他姑,恁要不救孩儿,就莫法啦。俺儿就莫救啦。三虎最念叨他姑,俺看到孩儿,孩儿啥都莫说,就叨一句话,恁猜俺孩儿说的啥话,他说恁可唄跟俺姑说啊。俺的可怜的儿啊,还想着他姑嘞。”三虎媳妇玉玲抢过电话,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在电话里哭嚎起来:“姑啊,俺的好姑啊。恁就再疼疼俺们这一回吧,救了秋屏她爹,俺们下辈子给恁做牛做马都成。恁不是最疼俺们三虎的吗?恁可不能不管哪。”魏玉香握着电话,慌的乱了方寸。一个劲地对着电话说:“俺再想想法,再想想法。”
男人那根本连想都别想。她太熟悉许德民的脾气了。本来就看不起她娘家的那一大家子人,现在摊上这么大的事,肯定不会管的。要是去问他,被骂个狗血淋头的不说,钱看的更紧。可是他不管,我得管啊,谁让那是我的亲侄子啊。大哥张了口,我要是不管,将来有什么脸见大哥和嫂子啊。
十万啊,这可不是小数目。思来想去,只有跟大鹏、红红张口了。
两天以后,魏世才又打来电话。这回口气很硬,说是已经买好当天的火车票,带着三儿媳妇亲自来取钱。“哥,再缓缓成不,俺还没凑上呢。”“俺给恁说的,恁咋的,装莫那回事啊。恁说的好,让俺等,可人家不等。再等?等到人家把三虎日弄进去,也唄凑钱了,等着收尸啦。恁是三虎的亲姑不是,是的话恁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恁把钱准备下,俺晚上就带着三虎家的坐火车上恁那取钱去啊。”
那天魏玉香知道小羽不在家,她过来找儿子。
“妈,你怎么来啦?”“大鹏,你快点救救妈吧,妈怕是过不了这个坎了。”“咋啦?”魏玉香没说话,先是看看大门,“你媳妇啥时候回来?”“我也不知道。妈你到底咋啦?”“儿啊,你舅家犯难啦。”大鹏一听是他舅舅家的事,就皱起了眉头。“是不是我舅又跟你要钱啊?妈,不是我说你啊,凡事都得有个度,舅舅那一家人把咱们当什么啦,就知道要钱。那家人又不缺胳膊少腿,一个个都是五尺高的大男人,凭啥老跟你要钱啊。”“这不是一开始要惯了嘛。再说你舅把妈从小拉扯大不容易,就像妈的爹一样。你说爹要是张口,我能不管吗?”“那你也管得太多了,那四只虎挨着个地跟你要,你管得过来吗?妈,你什么意思,是不是跟我这要钱来了?我告你说啊,我可没钱。”“大鹏,你看你,我还没说啥呢,你就一大堆。我跟你说啊,这回你舅家真的是遇到难事了,你三虎哥让公安局给抓起来了。要是不赶紧拿钱救人,就得判刑。”“那就判呗,那哥几个都判了才好呢,判了刑省的再跟咱们要钱了。”<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