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爹又说起了另一段故事:
那是他押着我认仙婆的那个晚上,饭菜刚烧好,他就趁热送去仙婆家了。人还走去到,就远远地瞧见仙婆坐在家门口,等着他过去。
那会儿他什么都不知道,于是就走过去笑着像问小孩子似的问仙婆:“大姑你怎么坐在这里?地板凉,起身吧,不然受冻了要打针吃药。”
失去心智的仙婆就跟小孩子一样害怕打针吃药,但这一次她却没有想以前那样被吓得哇哇哭,而是对我爹摇摇头,说:“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你有心了。你家娃子喊我一声妈,也就是我的仔了,十二年后我还护着他!你要想他能平安长大,就得给他改个名,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要一个悦字,叫苏悦。”
说完话,仙婆就走进屋子里面了。
爹懵了一阵子,这才反应过来,仙婆变正常人了!
他高兴地推开门进去看看情况,发现仙婆坐在饭桌上,手里拿着根铁勺在敲碗,嘴里低低地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目光迟滞,口水不停地从嘴边上流下来,又变回痴傻傻的样子了!
从那以后,仙婆隔三差五的会恢复神智过来,四处走走,但时间都不长,别人也都避着她,只有我爹能分得清楚她是疯还是不疯,所以仙婆正常的时候都喜欢到我家里、或者是到我家的田地里,找我爹嗑唠几句,这两家人的感情就渐渐好起来了。
我心想这疯婆子真会忽悠,原来我半路改名,不遵家里的排辈用名,反而改成了一个像女人的名字,原来是因为她啊!
把过去的那些事都说完,疯婆子的家也到了。她家的门是没有锁的,一来她家徒四壁不需要防贼;二来她要是脑门子抽风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出事了就救不了了,所以她家是没锁的。
门一推开,便有一阵冷风蹿了出来,直直扑打到我的脸上,令我猝不及防,等我反应过来,不由得感到诧异,这门墙就是风的克星,自古以来只有风从门口里面灌的,哪有里从屋子里面蹿出风来的道理?
再仔细回想那冷风扑打到脸上的感觉,总觉得那是一股说不上的诡异凉意……
我们站在门口外边喊过疯婆子几声,疯婆子都没有回应,兴许是睡得沉了。
进屋后,爹让我先找地方放鸡蛋,他进里屋去找疯婆子。
我听他的,先走到客厅里面找了张供桌放鸡蛋,篮子刚撒手,便有人在后边戳了一下我的背。我吓了一跳,连忙转身过来,发现站在身后的是疯婆子。我又看了看她背后,我爹明明是进里屋去找她了,却没有跟她一块儿出来?又或者是她刚刚从外面回来?
“干妈。”出于礼貌,我还是这么叫的。
“哎!”她应得甜甜的,我看她神态有些和往常不一样,往常我喊她十声,她也就回我一两声,什么时候有应得这么甜过?她笑容和蔼,真跟看儿子一般地盯着我瞅,那眼神、笑容就跟喝了蜂蜜一般的甜。
这是……爹说过的“正常”的疯婆子?
这么巧,我一来就给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