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邹秋华叹道,“怎么我就讨了他们厌了呢?我就差给他们下跪了,可还是连院子都不让我进啊。”
“现如今,村东和咱家,不是一家喽。”马氏也跟着叹了口气,“你大弟弟前几日卖了几十亩去给大郎还债,如今一家几口指望着三四十亩将来可怎么活呢?”
“阿娘,您也太惯着大弟弟了。怎么他就干不了农活?象我家莫大,还不是乖乖的在田里劳作?我那两个儿子,哪个不是从泥里滚出来的?这不是读书人,就别享读书人的福,该吃苦的时候还得吃苦!”邹秋华劝道。
马氏叹了口气,往南院望去,南院的两个祖宗还没醒呢。北院的两个祖宗,在宛丘跟着仇九混的不着家。这个家啊,散喽,散喽……
母女俩个各想各的心思,相对无言。
这时院外有人站在竹篱外大声说道:“马大婶,正义哥在吗?”
马氏抬起头一看,原来是里正的大儿子邹正武,她忙堆起一脸的笑意,打招呼道:“哟,是武大侄子啊?快进来,快进来,你正义哥下地干活去了,还没回来呢四季锦。”
那人在院外笑了笑,并不进来。“大婶,族里定了规矩,每家每户要尽出十四岁以上的男丁去修路,你家现在三个男丁,明天早上寅时之前,必须到宗祠前报道,否则的话就要按族规处置,凡是迟到或不去的,五板子,打完之后还得去干活。”说完了话。便要转身离开,马氏连忙喊住,从簸箕里拿出一把青菜跑到院外强塞到那人手里。那人推辞了一番也就收下了,然后又低声说道,“大婶,我知道正义哥肯定在家里,你还是赶紧的让他去宛丘喊你那俩孙子回来吧。要不然族长发怒,谁都经受不起啊。”
说完拱下手便走了。
马氏站在院外愣了片刻,走到南院去喊邹正义和朱氏起床了。
中午的时候,邹晨和美娘按照夫子的指导做了几桌席面招待任大师傅他们。经过女夫子的指点,邹晨和美娘做菜更加懂得颜色的搭配,火候的掌握。以及食物的口感。再也不象以前那样,只会按照后世的食谱进行炒制。
女夫子选择任大师傅他们来盖房子的时候指导邹晨是有用意的,一来他们人多。可以加大邹晨和美娘的作菜强度,菜只有做的多了味道才会越来越好;二来,任大师傅盖宅子都是给有钱人家盖的,由他们嘴里说出邹家小娘子的好话,会让众位乡绅加深对邹家姊妹的好感。这对她们以后的为人处事都有极大的好处。
女夫子为了教育邹晨和美娘,不可谓不费心思。
邹老爷子和两个儿子只是在家里勿勿吃了午饭便立刻又赶去宗祠了。宗祠那里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们处理呢。
令柳氏和黄丽娘大舒一口气的则是下午邹秋华一家并没有前来,到了晚饭时,围墙已经全部盖好,快的令人意外。
任大师傅几乎将他所有的活计全部给停了,将手下的大徒弟小徒弟尽数拉来。将北边和东边盖好了围墙,北边的院墙处留了可供两辆牛车出入的门洞。
而那个被黄家救出的大徒弟是干活最为卖力的一个,他被黄家所救却无以为报,正巧邹家要盖新院子,他便暗暗发誓,哪怕不吃不睡也要帮着邹家把院子给盖好。人生在世,全凭的一个信一个义字,若是无信无义,哪里配在人间立足呢?
晚饭时,任大师傅领着徒弟们勿勿吃了饭,便又挑灯夜战,先让一批人去睡觉,等到下半夜的时候再起来接替工作。
吃过晚饭,邹老爷子便领着儿孙们,浩浩荡荡的往村北而去。柳氏和黄丽娘走在最后面,低声交谈着,不知邹老爷子是为了甚么要把家里人全部召集在一起。
到了村北,邹老爷子当先进了正屋,进去之后差点被熏个趔趄。
他在新宅之中已经习惯了新的生活方式,新宅中的窗户比普通人家的窗户要大,每天睡醒后开窗通风,屋里几乎上没有什么异味,而且一到太阳出来,柳氏和黄丽娘便喜欢把家中的被褥全部抱到院中晾晒,用邹晨的话来说,这便是有太阳的味道。
每次晒过被子后,晚上睡觉时,那种味道很快的便能令人进入梦乡之中。
每天早上他都会出门去溜弯捡粪便,尤其是那些鹿群们经常去的地方,他更是早上必须去巡视一番,生怕鹿群的粪便被别人捡走了。当他回来之时,饮食已经做好,等他吃完饭后,他的屋子已经被两个儿妇或者孙女们收拾的干干净净。他身上任何一件衣裳,从里到外,都是干净无比,只要他脱下往床上一扔,第二天他捡完粪便回来准保在他枕头旁边叠的整整齐齐有一套换洗衣裳。
他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习惯了固定的时间去做固定的事情。习惯了每次回家有丰富的饭菜等着他,习惯了每天晚上闻着太阳的味道入睡,更是习惯了两个儿妇无微不致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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