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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漪园的人看着老江家的人那么闹腾,各个气得牙痒痒,但是大总管交待了,不准闹事,他们也只好忍着气干活。
“俺实在搞不懂,以江姑娘的本事怎么就能忍下这口气,让老江家的这么闹腾!”
干活的时侯有人开始犯嘀咕。连他们这些下人看着老江家那么得瑟都为江姑娘不平,何以江姑娘忍性这么强,竟然一点都没打算找老江家的麻烦。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江姑娘也不容易!”
有人暗自感叹,虽然他也觉得这老江家的人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他们是不会知道什么是脸的。
可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他们这些做下人也不好过问啊。
“这事不是俺们应该管的,俺们就别在这里瞎掺和了。”
有人摇摇头,觉得他们最应该管就是手中的这些活,至于别人的闲事还是要能避则避,省得给自己找麻烦。
“好啦,不好好干活瞎聊啥?要等着被扣工钱么?”
桂花听着这些闲聊,轻喝一声阻止工人继续聊天,只是也确如大家所说,有些事儿他们听听就好。
现在她是清漪园的人员副主事,跟他男人孙大壮平起平坐。只是她负责管这些媳妇子,代姚芳华和江大月分担工作。
而孙大壮人老实肯干,被江云漪提升为清漪园副主事,代张夕一同管理小厮的一些事宜。
夫妻二人合作无间,把这些下人管得服服贴贴。
“桂花嫂子,我们也就说说,你可千万别告诉张总管。”
众人赶紧住了嘴,跟桂花讨饶。自玉带河决堤之后,孙大壮就跟清漪园签了长工契约,而他媳妇儿桂花是在一个月前才跟清漪园签约。
由于她平时在村里就是个有人缘的,所以江云漪破格提升她为暖房的副主事,与孙大壮一起夫唱妇随。
“你们也知道东家现在忙得很,哪有功夫去管老江家的事儿。老江家做事不地道,那是早晚都要遭报应的,哪里还需要东家亲自动手。俺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对东家最大的帮衬!”
大壮媳妇进清漪园的时间虽然有些短,但她做月子的这几个月就住在清漪园里,那个时侯江云漪见她很有几分大姐头的样子便让江大月和姚芳华有意无意地教她一些管理上的东西。
自接手这个位置后也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认可,现在清漪园大半的媳妇子也会听她的。
“俺们明白,俺们一定好好干活。”
众人连忙点头称是,然后认真干活,连小声嘀咕都不敢。这个桂花自成了他们的副主事后,就成了他们这些人的克星,自然的不管再乱说什么。
近晌午的时侯,桂花给孩子喂完奶,去寻姚芳华和江大月报今日暖房里的一些情况。
江大月前些日子被江云漪派出去找寻有种果树的人家,要跟他们订今年的水果回来做蜜饯或果酒,所以暖房那边的活就由刚升上副管事的桂花及陈三媳妇许氏代管。
姚芳华则是因为老江家的事儿抽不开身去管理清漪园的事务,因此近日来清漪园的大小事务,外园暖房这有桂花和许氏,内园这里江云漪提了春花管理内园的丫头和小厮。
春花是陈三妹的表姐,先前救了江小小的一次,江云漪感念在心就留在身边调教,现在做了小管事倒也有模有样。
“大月姐!”
桂花跟江大月打招呼,把今儿早上到晌午收上来的草药交接给她。清漪园的草药自夏季就开始采收到现在已经是最后一批了。
因为数量多,所以他们基本上过了饭点就交上一批,待太阳落山后再交剩下的,一天要交两次。
“桂花,你辛苦了。刚好我还念叨着去看看小群呢,没想到你就来了。”
江大月点过草药的数目就命人赶紧送去烘干房交给烘干房的人晾晒烘干,再收入库房。
这个时侯许氏也过来交草药,江大月也照样清点完,入了帐,又跟许氏对过帐目才让人送去库房。
暖房那边的草药从采收时就开始记帐,采收完交到烘干房烘干移交库房也会做一笔帐。
而江云漪会在月初时听他们这些管事给她报帐,并自己理出一份帐册,平时则以不定时查帐的方式跟管事要帐册查看。
办完这些事后,暖房那边基本又要开工了,江大月吩咐桂花和许氏留意几个有兴趣做蜜饯的媳妇子,过几日清漪园的蜜饯作坊和果酒作坊就要开了,需要从这些人里挑几个信得过的媳妇子进来。
这些日常的管理锁事在清漪园每一天都在进行,江云漪从暖房转到供工人们吃饭的大厅,再转到供管事交接的管事堂就看到江大月正跟桂花和许氏在商量有关蜜饯作坊和果酒作坊的一些事宜。
三人见到江云漪过来,忙跟她打招呼,因为暖房那边还要忙,桂花和许氏打过招呼后就先去忙和了。
“云漪,你这个时侯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江大月将帐册整理好,就跟着江云漪边走边聊。云漪平日里很少理会这些锁事,偶尔会问上一问,走上一走,今儿在这个时侯来定然是有要事找她。
“没什么,我就是过来看看。顺道问一下让张夕办的事办得怎么样?”
前几日传言封赏之事落到老江家的头上,清漪园上下都极为恼火,近日来整个清漪园都处在低气压中。
那一日江云漪召张夕去书房见她,其实就是让他把老江家贱卖给牙行的地全部收购,准备在冬日来临之前把暖房搭起来。
今儿老江家无耻地请村人庆贺江家旺获得封赏会当官儿,江云漪说不糟心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她从早上开始就在清漪园里转悠,想以此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云漪哪,姑姑知道老江家的人这个时侯办宴席一定让你异常烦燥。这半个月来,你忍耐着,也让清漪园的人忍耐着。这心里不好受吧?”
江大月握住江云漪的手,心里不知道有多心疼。这孩子提着一颗心,也不知道在等什么,难道真的在等圣旨下来么?
“姑姑……”
江云漪依着江大月,在她怀中寻找最舒适的姿势,语气软软的,好似在寻求一个可靠的拥抱。
她确实是在等,等圣旨下来后再给老江家致命一击!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适合官场,也不是你家有人当了官,你的家人就能跟着一起得享富贵。
福兮祸之所倚,但愿老江家能承受得这份打击的好!
“不必担忧,一切都会过去的。”
江大月轻拍着江云漪的背,她明白这个时侯江云漪最需要其实就是这样一个带着亲人关怀的拥抱。
“姑姑,谢谢你!”
江云漪闭着眼,原本有些浮燥的心绪渐渐地回归平静,有些时侯亲人的安抚对一个人的情绪能起很大的作用。
……
晚间江云漪用过饭后,就在书房里练字,练字的时侯她的心情总会特别的平静,一些糟心事儿就烦扰不到她。
其实她已经收到了云子澈的来信,知道浣州那道封赏的折子已经被他和端木阳给拦了下来。
这让她特别期待明儿圣旨下来,江家人会是什么表情,想着想着唇边不自觉地就扬起欢喜的弧度,带着几分兴灾乐祸的味道。
哼,谁要老江家的人这么不要脸,老想着找她这晦气,这一次就让他们自作自受好了。
江云漪练字练得认真,丝毫没察觉到书房中多了一个人。那人的目光紧紧锁着眼前日思夜想的身影。
今儿她穿着一件齐胸的挑线裙子,裙子边缘绣了折枝海棠,腰间是一条襦白色绣金线的缠花腰带,腰间这样一束更显出不盈一握之感。
她似乎刚刚洗过头发,发间还在滴水,却透着一股子清新的韵味,白析的侧脸映地烛光里,美得有些惊心动魄。
“丫头!”
低沉魅惑的声线压得极低,犹如琴弦慢捻勾起的回音,低低转转,回回沉沉间从细处沉进人的心里,在从心里回响开,绕耳边不绝。
淡到极致,雅到心坎的竹叶清香,靡丽魅惑,浓郁至极的男子气息与她刚刚沐浴过后的清雅气息相融相合,就好像缠枝的藤蔓,任你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出那个范围,只能跟着一起沉沦,沉沦,再沉沦。
“端木!?”
江云漪还是有些不习惯这样亲密的碰触,背脊微微一僵,就想挣脱这个怀抱。
“丫头,我好想你!”
端木阳从背后拥住了日思夜想的人儿,细密的吻落在她的发间,声音沉沉,全是思念的味道,若不是她还太小,他一定会用行动告诉她,他有多想她!
见她竟然想要挣脱他,手臂不由收紧,思念的吻从发间一路往下,他多想含住她可爱的耳垂,被他生生抑制住了。
日赶,夜赶,好不容易赶到浣州,他又怎么可能在浣州等到整休完毕再过来,让青杏给他备好热水,洗浴过后,换上清爽的衣裳,他就直接坐船顺流而下,终于在太阳落山前赶到平县,又乘快马直往安云,然后刚赶到丰泽屯也不让人通报,就潜进了她所在的书房。
“你就不能正常点来寻我么?”
江云漪原本紧绷的身子在确认对方是端木阳之后就放松了下来,这个人总是这样,难道就不怕吓到她么。
只是她还不习惯端木阳一见到就跟她索吻,虽然吻的是她的发,但这也是极亲密的人才能做的。
“丫头,我说我想你!很想!很想!”
端木阳不依地转过江云漪的身子,狭长的桃眸里眼波如水溢满浓浓的情意,似想把江云漪溺毙在里面。
他的丫头何时能够长大啊,难道他要一直等一直等,这样等会不会出事啊。他忍很久了好不?
“然后呢?”
江云漪看着这张过分美丽的脸,心里有一种异样的安宁,她说不清这种感觉,她只知道方才被端木阳拥住的那一瞬间她竟然会想到永恒。
这让她感到恐慌,所以她才会想去挣扎,然那样细密的带着毫不掩饰的刻骨思念的吻让她不忍再挣扎。
这个人刚才想吻的其实不是她的发吧?可是他终究没有越过这一步,即使在多数人看来,搂搂抱抱已极不合礼数。
但她想,在端木阳心里如果可以更进一步,他绝不会只限于搂抱这么简单。这不,他已经不满足他们二人只限这一步了。
“难道你就不想我?一点都不想么!?”
端木阳委屈,为什么每次他满心欢喜来找他的丫头,她总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样子。
他是这样的欢喜她,她为什么不能表现出一点其实她也很想他的样子呢?即使是稍微回应一下他也好啊。
“你是把我当成一个孩子,还是把我当成一个女人?”
江云漪看出端木阳今儿有些反常,他似乎迫不急待地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或者想证明什么。
她都不顾礼数地任他抱,任他摸,任他亲了,他还想怎样?这还是因为她本身来自现代,若是古代的女子被他这么折腾只怕不是央着要嫁给他,就去跳河以示清白了。
“我希望你是一个女人,那样我就可以不必再有所顾忌。丫头,你这么聪明,我不信你察觉不出来!”
端木阳的大掌微抚着江云漪的脸颊,凤眸中只倒映着江云漪一个人的影子,语气几分认真几分肯定,还带着一点威胁。
等一个人长大的感觉真是太不好受了,他真的怀疑他能不能等到她长大的那一刻。
“时间是会改变一个人的,我才十二岁,按照你们这边的说法我十六才及笄,可按照我自己的观念我十六是不可能嫁人的!这样你可明白?”
江云漪本不想这么快捅破这一层窗户纸的,但端木阳今儿的样子分明就是希望她给一个答案。
她一直不愿承认她对端木阳很有好感,可事实证明她其实是喜欢他的!
“丫头,平江水患有关你的封赏已经下来了,最多明后天圣旨就会直接来丰泽屯。”
端木阳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他怎么就没忍住呢。丫头的心跟别人不一样,不然他何必费那么多心思?
他今儿差一点点就让他的丫头将他远远地推开!他可以等的,等她长大,等她及笄,然后对她表白心迹,再带她回家。
“坏消息?”
既然端木阳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江云漪自然也刻意带了过去。
她不管端木阳对她真心还是假意,至少现在的她觉得这个人对她真的很好很好,这就够了!
人不可以太贪心,太贪心容易失去原本想要的一切,所以她想要顺其自然,即便端木阳对她一直步步紧逼。
“对我来说,曾经是坏消息!”
端木阳毫不隐讳整件事的经过跟江云漪一一讲明,他甚至将他为她在京中准备的一切也告诉了她。
他就是要她的丫头感念他的好,他就是要让她知道他对她的心意,省得她怀疑他动机不纯,那就让她明白他不仅动机不纯,还时刻想着要拐带她回家妥善珍藏。
他不仅要从身体上让她只熟悉他的存在,也要在心灵彻底占有她的心神!什么清清,什么云子澈,什么未婚夫,全给他靠边站去。
“你……”
江云漪凝着眼前这个在听了她刚才那番后就霸着她,怎么也不让她离开他身边的男人,这个人在京中为她奔波为她操心,时刻念着想着她能够去京里,除了无奈外,莫名的有些心疼。
因为心疼她差点忘了她最应该高兴的事儿,那份放粮所得的封赏没有被谁抢了去,而是彻彻底底地落到她的身上。
只是这个人啊!他怎么就那么傻呢。他不是应该和云子澈一样时刻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做任何事情都要再三考虑自己的利益得失才会确认做与不做么?
怎么会如一个初初谈情的小伙子般时时刻刻只想着她,只念着她,而疏忽一些本就应该察觉的东西。
这个人在听到她无法进京是不是如同她听到本应该是他们家的封赏却莫名奇妙落到自己最不喜欢的人头上一样的难受,一样的连杀了那人的心都有了。
“民间药膳师,食医,你不是应该很开心么?”
端木阳咬着唇万分委屈的模样,丫头,丫头,来心疼我吧,来心疼我吧。早知道你只吃一套,我干嘛跟你装正经,真是太失策了!
你看看,你看看他的丫头一看到他装可怜,连自己得到这么好的封赏都没感觉,这说明她的心里还是有他的。
他的丫头,心里有他,这样的事只要想着,端木阳的心里就会开始泛甜,那甜直达心间,让他的整颗心都在叫嚣着,我好欢喜,我好欢喜!
“替我谢谢云大少爷!”
江云漪点了点眼前这个跟她装模作样的小男人,明明是一个大人了,还一副长不大的样子。
这样的孩子气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她就是吃定她拿他没有办法么?想到此处,江云漪浅浅一笑,笑容温软,细细如流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