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门外走廊里又传来刚才那缓慢而又清晰的脚步声――“咔、咔、咔、咔”
刘浩和孟小冬两个人都没有动,但是他们俩同时在心里断定――这个人绝对不是老馆长,老馆长不可能走得这么慢,仿佛带着重重的心事。
这时,门外走廊里那清晰而又缓慢的“咔、咔、咔、咔”的脚步声突然停了,而且那脚步声就停在了这个房间的门口。
孟小冬双手按着沙发的把手要站起来。
刘浩示意他别动,然后缓缓站起身,轻轻走到门口,猛地将头探出门外向左右看了看――什么也没有。
“怪事!”刘浩自言自语地说。
就在他转过身又回到屋子里、刚刚坐下的时候,走廊里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咔、咔、咔、咔”――清晰而又缓慢。
两个人不知所措。这时,突然一声低沉而又清晰的“咯――吱”一声,如同什么东西被撕裂了一般,紧接着传来“咣!――咣!――咣!”震耳欲聋的声音。
刘浩吓得惊恐地望着房门口,孟小冬也紧张地用右手按住腰带上的枪把。
这时,老馆长出现在门口。
就在两个人看着老馆长目瞪口呆的时候,老馆长却指着刘浩说:“看你小子吓的,这是走廊里的机械钟到整点了报时。”
刘浩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堆坐在沙发里。
“我刚才回办公室送电脑时接了一个电话,你俩等着急了吧!”老馆长一边说,一边给两个人的杯子添上水。
“你这可真有点……”刘浩想说吓人,却又欲言又止。
老馆长笑了,他心里全明白了,于是解释说:“走廊的大厅里有个机械钟,是老古董了。有时偶尔会有点小故障,又因为这整个大楼的地面是老式的实木地板,所以就像有人在走廊里走一样。我们曾经想请人把这钟修修,又怕修不好给修报废了,于是就这么对付着用了。其实呀,被这钟吓着的不光你们俩,几乎每个刚到我们馆里的人,都被这钟吓着过。”
“这钟每天都这样吗?”孟小冬平和地问。
“不是,隔几天就能有一次,有时在白天,有时在夜里――没准儿。这钟要是这么对付着用,再用十年二十年也是它。要是一修,也许就再也用不了了。”
“刚才确实把我吓一跳。我看出来了,小冬也紧张了。”刘浩指着孟小冬笑着说。
“是吓了我一跳。”孟小冬腼腆地点了点头。
“也不怪我们吓了一跳。你刚才说,夜里看见佟剑在院子里走,有时还坐在档案馆的资料室里看书?”刘浩笑着说。
“哦……对、对,刚才我是这么说的。这……”老馆长欲言又止,然后摆摆手搪塞地说了一句:“那都是他们见了芝麻说成西瓜。”
“那说明真有这事?”刘浩盯着问。
“我们这个大院有个规矩,晚上在院子里和楼里遇到没见过的陌生人,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不要打招呼――就当没看见。千万不要乱喊乱叫大惊小怪的。”
“为什么?”
“在咱们这个大院呆时间久的人都知道一个规矩――见怪不怪,就当什么也没看见。总而言之,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说完,老馆长故意又看了一眼刘浩。
“我……我做过什么亏心事?”
“你小子从小就不学好,往别人家酸菜缸里扔石头、顺着门缝往人家屋子里撒尿、上树掀老鸹窝、揭别人家房瓦掏麻雀……你啥事不干?当年你推倒老林太太……”突然,老馆长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老林太太!他姓林?”刘浩吃惊地瞪大眼睛。
“那个总来老军校摸大门的老太太,她原来是林秋萍他们家从一户逃荒要饭的人家买来的,买来的时候十几岁,就直接改了姓林。因为她比林家的小姐林秋萍大十一二岁,所以就安排在林秋萍身边专门侍候小姐。等林秋萍长大出嫁以后,她就随林秋萍来到佟剑他们家,专门侍候佟家的老太太。这时她已经三十多岁了,大家都叫她林姨。后来佟剑他们家家破人亡,她也一直没嫁人,自己孤身一人生活。”
“啊!我说为什么当时她孤身一人住在工人区,听说连一个亲戚都没有。”刘浩恍然大悟。
“她是被家里人卖的,去哪找亲戚?”老馆长看着刘浩接着说:“她为什么每天都要去老军校摸大门?据说她不摸大门晚上就睡不着觉!一提到老林太太,我就想到当年你小子干的那些欺负人的坏事。”老馆长越说越气。
“那,那她后来……”刘浩弱弱地问。
“早死了,死了很多年了。听说死在家里很多天,才被邻居们发现。哎!――”说完,老馆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孟小冬问:“老馆长,从伪满到现在,这个院子里一直有怪事吗?”
“从没消停过,有的年份闹得频繁,有的年份不那么频。我发现一个规律……”
“什么规律?”看到老馆长欲言又止,孟小冬瞪大了眼睛盯着问。
“每年农历九月十七到九月二十六。”
“九月十七到九月二十六?”孟小冬和刘浩同时看着老馆长,等着他说下去。
老馆长指着窗外说:“我们档案馆都保存着当时的报纸。据当时报纸记载,林秋萍吊死在门洞里,是农历九月十七的夜里;佟剑刺杀于书海后投江这件事,发生在两天后的农历九月十九的傍晚;佟老太太绝食饿死,是在七天后的九月二十六。九天之内,他们一家三口都死了,有两个是死在咱们这个大院里――邪气太重了!我在这里当了十几年的馆长,每年秋天农历九月这个季节的时候,一到半夜这个院子里就……”
“得得。老馆长,我们今天是来看你的,你别寂寞了逮着一个人就往死里吓。”刘浩说着拉起孟小冬要走。
老馆长笑了,对孟小冬说:“刚才都是闲话别当真。咱们档案馆很少有外人来,经常来的都是搞民国和伪满历史研究的学者。群众来查档案资料,我们都安排在阅览室;专家学者来,我都安排他们在隔壁的接待室查。几年前有一个省城文史学院姓叶的教授总来查资料,据说是专门搞伪满洲国历史研究的。但是后来就……”说到这里,老馆长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对于老馆长的欲言又止,孟小冬并没有在意,因为毕竟是初次见面。
从跨进老军校大门的那一刻起,刘浩就总是感到后背凉飕飕的。此刻,他更像浑身长了跳蚤,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于是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对孟小冬说:“得,都快下班了。咱们该走了。”
本来孟小冬想和老馆长多聊一会儿,但刘浩这样一说,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起身告辞:“老馆长,不打扰您了。今天收获不小,我们也学了一段历史。”
“民国历史很有意思,尤其是有些人老人还活着,可以作为证人。不像古代史、近代史,太遥远。今后欢迎孟队长有时间来坐坐。”<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