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莪自床后走出看向床上一言不。那老者张开眼睛看着她道:“东莪……你不可听人讹传……那个……那个侍女与我毫无关系。”东莪道:“那与谁有关?”那老者紧闭双唇东莪又道:“与……皇太后么?”老者身子一顿向东莪看了一会他目光闪动喃喃道:“这些事……我怎么会知道!”
东莪伏身到床边柔声道:“六叔你平日午夜梦回之时可曾害怕过窗外闪动的影子?在这大屋之中睡眠又可曾看过床帷无风而动?就算有生之年享尽了富贵荣华可是……谁又能逃过一死呢?况且……人死之后究竟会去哪里呢?是否会与从前已故的人相遇呢?”
她的眼中渐渐闪动泪光看向床上的老者这老者与她对视目光渐渐缓和说道:“东莪……六叔……心中有愧。不知如何去……见你阿玛!”东莪轻轻道:“无论如何再大的仇恨也诋不过生死阿玛地下有知明白六叔曾经内疚定然也能释怀。”
老者双目含泪道:“能听到东莪这样说六叔……六叔死而无憾了!”他巍颠颠的自被中伸出一只手来东莪慢慢跪到床边他的手便在她头上轻轻抚摸东莪微微低头也是双目渐湿。
这老者声音柔和慢慢说道:“……能看到你长大成*人十四弟在天有灵……必感欣慰。”东莪轻泣道:“如今东莪在这世上父辈之中唯有六叔最亲有许多未明的事只有向六叔相询。”老者道:“你想知道什么只要六叔知道的一定全然相告。”
东莪轻轻说道:“阿玛病故之时东莪年岁太小这些年来却总会想起当年的许多事情总觉一团迷雾。便是连阿玛病故之事也渐生疑惑。”她抬起头来看着这老者继续说道:“当年东莪随阿玛出京曾经见过那个随行太医行踪诡秘现在想来只怕……他曾经做过什么手脚六叔你可知这人现在何处吗?”
那老者目光一动叹道:“真有此事?唉你倘若当时便说出这事来六叔一定能帮你查个水落石出可是……如今那个医官好像多年前便生了什么病早已死了。”东莪道:“他叫什么?六叔一定知道吧!”老者想了一想微微摇头道:“实在是并不知晓医官向来是由宫内太医院所属不是我能过问的。”
他静了一会看东莪没有说话便又道:“说不定……说不定便是那个吴尔库尼与这医官相互勾结。说起受人指示……这样的事口说无凭却是不能妄加猜测的。”他看东莪依旧低头拭泪叹道:“六叔时常想起与你阿玛从前的交情……我们虽是堂兄弟……其实却是比其它堂亲亲热一些的……”一边说话那只在东莪头顶轻抚的右手却轻轻收回往忱边的床帷伸去。
这床帷之内有一条绳索那端系有金铃因他的睡屋三进之深平时都是用这金铃传唤外间侍立的下人。他看此时东莪神情不定心想不在这时叫人更待何时眼见便要触到绳索却见那伏在床边哭泣的东莪忽然伸手按住了他的手他不禁浑身一跳。
只见东莪慢慢抬头窗帘下透入的微光照着她半边面孔她目光冰冷脸上光滑结净却没有一丝泪痕。这老者与她对视只觉心中一沉忽然生出一股惧意来。
却听东莪冷笑道:“六叔有侄女服侍还想再唤下人么?”老者不由自主微微颤道:“不……不是的。”
东莪目光冰冷在他脸上久久逗留只看的他心里麻静了一会才听她缓缓说道:“方才东莪任由自己沉溺在亲情之中虽只有极短的一刹那而且……明知六叔的爱抚有假。可是东莪孤苦多年却仍想要冒一次险想尝试这至亲间的关怀是否依然有我的位置。却原来……是真的这扇门对东莪而言早就已经关了原来东莪除了眼前之路……别无它途。”
那老者不知她所言何意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一时间脑中飞快转着念头只想着要如何向外求救。
东莪将手中短刃递到老者颈下轻轻磨擦那老者只觉全身颤栗不敢动弹。只听东莪道:“原来到如今这个地步能够活着对你而言还是这般重要。既使受制于一个晚辈但只要能多活一日、哪怕只多活一个时辰也是好的。”她目光冷漠在他脸上转了一转又道:“侄女还真是没想到要进你这亲王府原来这般容易。今日我既然来过了说不准哪天还想再来逛逛也未可知。方才……我还见到一个妇人怀抱婴儿自你房里出去真是个可爱的孩子!不知是你的孙子还是孙女呢?”
老者声音干哑颤道:“你……你想怎么样?”东莪冷笑道:“你就快要死了又何必要问呢?就算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烦恼而已。”老者脸色渐白盯着东莪看了一会沉声道:“你想知道什么?”
东莪道:“真相!”那老者木然道:“这世上哪有真相!”东莪与他对视一字一顿道:“有生有死就有真相!受尊受辱就是真相!”老者不由得紧紧咬牙来控制身体不再抖可他身体不自觉得拼命后缩却显露出他在东莪的眼中感受到的浓浓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