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一朵朵的乌云结厚,积郁甚厚,欲是爆发风雨。
左无舟三人重新踏上返回无垠会的路,御风而动。
见左无舟闷声赶路,恋沧海流露欣慰,忽道:“如你先前未回转,我却也会看你不起。”
纪小墨一身修为被禁制了,许是说明,纪小墨本是不想嫁的。此乃左无舟唯一肯转念,回转无垠会的缘故。
但有这一可能,毕竟相交一场,总不能弃之不顾。
纪瞳一样一心魂道,却跟左无舟甘愿舍弃七情六欲不一样,冷哼:“我现在就看他不起了,比之石头尚且不如的人,怎有资格谈男女之情。”
恋沧海慈和一笑:“舍情弃欲,也是魂道的一条路。各人本就不一样,走的路本就不一样。这魂修大道,本就无谓对错。他没强迫你改变,你又何必强迫他改变。”
纪瞳此一时的怒气,倒十足是那小儿女的心态作祟,纯粹出自一个正常女子的本能,一心想反驳和纠正左无舟“畸形的扭曲的不正确”的想法。
从此来看,纪瞳自称二三百岁,倒是有一定的可信度。
“其实,各人走各路。我记得,也有魂修士夫妻双双互相扶持,从而攀登……大道。”
恋沧海充满欣赏和冀望,左无舟的不变,却才是大道途中,最为宝贵难得的特质。
一声轻叹若隐若现:“不死不灭,不入轮回的永恒大道啊。”
永恒大道的天梯,不知眼前这与自己有关系的年轻人,是否能踏上那一道天梯?
恋沧海不知,但她唯一的冀望,只能在此。
……
……
纪瞳无言以对。左无舟没有试图改变她,她凭什么试图改变左无舟。
你纪瞳一个外人,完全不懂这其中的关节,凭什么评判。
闷声不变,半时,左无舟淡然道:“她,是一个很不一样的女子。你们想错我跟她的关系了,是敌非敌,是友非友。不过同是天涯孤独人罢了。”
纪瞳又冷笑了:“那你还想撒手不理不问,无情无义。”
摇首,左无舟本意并非解释:“她,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帮助。”
孤独得极其自立,这就是纪小墨。
恋沧海皱眉:“你有一个君忘,又有一个纪小墨,你究竟喜欢谁。”
恋沧海恰恰是略知一二,加在一道,不由产生一丝不好的联想。恋沧海,并不喜欢男子花心多情,甚至厌恶。
左无舟失笑,一言不发。君忘是红颜知己,纪小墨是半敌半友。
喜欢?不过是可笑的情感罢了,本就多余。求大道的路上,有十道相伴,就足矣。
我不会,绝计不会连续两次栽入一条沟里!
……
……
宋惩没脸没皮的当没事一样,执意要继续婚宴。
是人都看出,这婚宴必有隐情。奈何,其中内情实是太隐秘,竟也无人能猜得透。
各武圣也不动声色,等无垠会的人羞愤的前来带路,前往另一处所在准备入席。
宋惩赤青着脸,冒着怒意寻到余汨:“余超圣,你先前为何不出手!”
东百战在一旁隐蔽的轻蔑,余汨笑盈盈含煞:“我来,只为对付左无舟,那人好象不是左无舟罢。宋兄好大威风,对我使来,却似乎使错了对象。”
宋惩哑口无言。
余汨肯来,乃因元一谷亦有杀左无舟之心,亦是对合作者的一个优待。
来了,是人情。不来,也不欠他宋惩什么。
……
……
“老东西,跟我玩阴的。”
宋惩走了不多时,余汨艳丽容色泛住冷笑:“宋惩这老东西,连脸子都不要,非要完成婚事,必有隐情。”
看得穿,不等于能想得到。
余汨沉吟:“这老东西究竟为何要如此紧张?这老东西如此重视,必重要。还是问清楚为好。”
略一思量,余汨好奇之余,取来一枚重要时才会用的光信梭,印信息在其中,一梭穿空而去!
余汨不动声色,娇笑着唤来无垠会伺候的人,问了几句。知晓一个大概,却没什么用处。
余汨皱眉:“莫不是跟新娘子有关?莫不是新娘子有什么大来头大来路,说来,这天底下姓纪的强者,倒是不少。”
纪不是甚子大姓,不过,总比姓左的要多一些,连姓左的都有,姓纪的强者自然也不鲜见。
余汨挖空心思想:“姓纪的强者虽多,可超圣,也似是只有一个纪淡。难不成与纪淡有关?”
这一念乍起,余汨先是否决了。纪淡约莫也是有二千岁上下的人了,怎会跟年纪只有二百岁的纪小墨有关。
知道纪小墨一家被灭门,又来自法魂界。东百战倒是若有所思,挖空心思回忆,霍然想起:“我想起了,这纪小墨,会不会与神超圣的那件火系秘宝有关。”
“那件火系挪移秘宝!”余汨流露羡慕,与挪移有关的秘宝,惯来是极强大的。好比顾隼,凭一手瞬移,就能媲美十大武圣级的强者,是同一个道理。
东百战想了想:“那件火系秘宝是东中山进献给的,据说这东中山就是在法魂界灭门夺来的,以此晋身,才改名拜入我家老祖宗的嫩下。会不会……”
此处揣测并无意义。
过得一时,一道光梭从遥远处打来。余汨一把抓来,神魂印入汲取信息,舒展眉头,妩媚中有凝重:“百战,你大约猜对了七成。”
余汨倒吸一口森森寒气,脸竟有一些发白:“这纪小墨的家世果然不一般!神兄活得久,果然知道的隐秘就多。”
……
……
经过一番琐碎的整理和安顿,婚宴终于重新开始了。
固然是没脸没皮的继续了,发生的终归是不能当做没发生,无垠会上下不免老脸火辣辣的。
各武圣重新陆续就座,含笑不语,实则暗中有些各种小心思,那也就不必多提。
不过,各路武圣皮笑肉不笑之余,也隐约对这无垠会提起警惕之心。想起先前的三大“武圣”,不由暗暗心底发抽,也不知是何处冒出这么三名强悍无比的武圣。
“以往啊,这等能力敌超圣的武圣,千年也不过只得这一两个。不成想,这一代这等妖孽居然噌噌直往外飙。”
各武圣眼中分明有这意思:“那武倾城如是再过一两百年,不定又是一个类似的妖孽。这一代究竟是怎么了,这千年一出的妖孽,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突突直冒。”
要是天下处处都是这等强者,那还要不要他们这些新晋武圣活了,还有没有老牌武圣的活路了。
乱世出英豪啊。有识之士暗叹。
乱世出英豪没错,可往往也正是英豪多了,才造就了那缤纷乱世大时代!
……
……
显然,先前三人几乎趟平无垠会的事,太触目惊心了。
很易叫人产生联想,这黑衣人三位在无垠会趟了几个来回。无垠会可是无垠城的霸主,是撑过了天魔大战的主。
纵使有无垠会被打了措手不及等缘故,可能在无垠会趟几个来回,未必就不能在他们各自所在的宗派趟几个来回。
会战天魔后,莫看天下尚余二千武圣,实情是基本一色为新晋武圣了。老牌武圣许是连一百都没有。
这百名的老牌武圣中,又有几人敌得过今曰这三位凶神恶煞的主。
武倾城等新一代正在崛起,修为尚浅,老牌武圣又在天魔大战中陨落甚多——当然,能活下来的,也说明运气和实力都不会弱到哪里去。
可当前的魂修界看似比战前强大,实则根本不如战前。没法子,战争一起,实在难保证青黄交接的顺利。
说穿了,当今的武圣,要么是强得可怕,要么是弱得可怕。基本没有中间那个档次了。
凭纪瞳的本领,绝计能入天下前五行列,怎是能教人不心惊胆战,心生不安。
宋惩极有不详感,一心只想完成今天这场婚礼。尤其之前还未拜堂,此时更是恨不得以最快的速度拜堂。
在高呼声中,纪小墨屈辱无比的把腰和头弯下去,不知不觉已然是按在腰际。
大红盖头下的娇俏容颜,已是布满冷绝的冰霜,似连眼珠都已焕发寒意。
正在即将拜下去的刹那,一声柔媚的大呼响起:“且慢!”
各路武圣麻木,又来了!
不会真就这么邪门罢!
宋惩几欲气得吐血,拜个堂而已,怎就这么难这么邪!
……
……
余汨摇曳身姿,柔媚无比的现身来,笑盈盈:“宋兄,我在后堂候了这么久,你始终不愿请小妹来喝一杯喜酒,也未免有些失礼了!”
魂天宗的白武圣,眼神锐利如鹰眼!
宋狂歌本有伤在身,苍白无比,此时更是一下子就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