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慕不自觉的上前了两步,轻笑道:“天下疑难杂症何其之多,知晓的大夫又何其之少,姑娘既然没有问遍所有的大夫,就应该心存希望,可否让我上前一看?”
若是寻常女子,只怕要被言慕的这副彬彬有礼所打动吧,可了解他的阿文,却只觉得这张脸看着难受,那古井无波的眼神,真的是让她恨透了。
她有心想要让言慕为难,便索性放开了,伸出手道:“那就劳烦公子了。”
言慕见她也不请自己进屋,只是在窗口伸出半只手臂,不禁一笑,走了上去。
阿文的皮肤很白,光洁的手腕儿明显能看到青红相见的血管。
言慕微敛心神,指尖轻靠在她手腕处。
阿文歪着脑袋开始说自己的症状:“总是头晕目眩,浑身乏力,面无血色,走两步就能累的够呛,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冬天还冷的像块铁似的,最主要的还是—”
她目光紧紧的锁住言慕,眼波流转风情四射,笑道:“清心寡欲,这不符合我年轻人的本质,我虽然在庙里待了一年之久,可正常人该有的生理反应还是要有啊,公子你说,我是不是不太正常?”
若是寻常个文人雅士,只怕立马就要拂袖离去,说她是不知廉耻的女人了。
言慕却是满脸的正色,点点头:“确实不正常。”
阿文一噎,恨恨的瞪了他一眼,缩回了手,不耐道:“既然号完脉了,公子可以走了,若是被住持看到,就要说我败坏风德了。”
言慕眉头却几不可查的皱了皱,道:“姑娘体质确实虚弱,从脉象上来看,应该是体质偏阴,缺少阳刚之气,虽然姑娘生动活泼,可你的身体,却已经趋于衰老,莫非是之前用了什么药物?”
阿文心头咯噔一声,虽然知道言慕是跟着耿迪秋学医的,可也没想到医术竟然这么了得。
她这毛病,还真是一般大夫看不出来的,谁能想到她只是灵魂附在了死尸的身上呢,正如言慕说的,表面上看着是个人,可身体里面,却是死物。
阿文像是受到打击似的,心神一阵荡漾,有一种灵魂就要脱离身体的感觉,她心下一慌,忙抓住胸前的玉佩,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她的这些变化只不过发生在几个眨眼间。
言慕似乎没有察觉到,从窗口往书案上看了眼,道:“可否借姑娘纸笔一用,我给你开一副方子,虽不能解决根本,可控制一些病情还是有效的。”
阿文狐疑的看着他,却还是拿了纸笔递给言慕。
看到言慕在纸上写下她熟悉到骨子里的字,一时间又觉得心里堵的难受,忙想着无忧马上就要买回来的水晶糕,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言慕落下最后一笔,将药方子又仔细的看了一遍,递给阿文:“照着这个药方,一日三次,饭后饮用,此药方主要是通血脉,可保你晚上安睡,手脚不会冰寒。”
顿了顿,又道:“若是觉得浑身乏力,最好少动心思,姑娘身体本就羸弱,动脑筋最是费神,更容易疲劳。”
阿文张了张口,找不到要说什么,只能默默的将药方收下,淡淡道:“多谢了,我累了,公子请回吧。”
言慕放下笔,从怀里拿出一根玉带递给阿文,微笑道:“姑娘是否能在这里等我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会派人来接你。”
阿文怔了怔,久久的没有去接那玉带,她知道,收下了就意味着什么。
好不容易离开皇宫,她若是收下,便只能再次深陷进去。
可自己现在活着的目的,不就是这样吗?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了,还犹豫什么呢?
这样一想,阿文伸手接过了玉带,笑道:“恭送公子。”
无忧提着两包水晶糕走进屋。
阿文还坐在窗前发呆。
他打开油纸包取出一块水晶糕递给阿文,道:“等久了吧,上下人太多,上下山都很不方便。”
阿文摇摇头,无疑是的吃了一口,虽然依旧是细腻香甜的味道,却勾不起她任何的食欲。
放下剩下的半块,她抬头看着无忧道:“无忧,----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想做一件事,一件非做不可的事,这件事也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我甚至能想象得到过程有多困难,可我依旧想做,那---你会反对吗?”
无忧待她是真心的,很多事,她都尊重后者的意愿,虽说进宫不是第一次了,可她现在的身体根本无法抵御宫里的那些险恶。
若是无忧选择离开,她没有任何怨言,只不过会再想别的方法,可若是无忧一如既往的保护她,虽说自私,却是最让她安心的。
无忧眼神闪了闪,却是坚定的看着她,“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阿文眼睛一热,忙垂下了头。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