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中的声声惨叫,在周围散居的那些佃户屋中听得清楚,可谁敢露头,打开个门缝,就看到外面骑着高头大马,拿着寒光闪闪的兵刃的盗匪,这出去不是找死吗,兵器弓箭什么的都在大院里存着。
现在怎么去和这些强盗马贼打,难道拿着自家的锄头木锨去拼命,平时给你刘家做牛做马的已经足够,可不能这时候再去拼命。
“院子中没有活人了吧?”
“各处都搜索了一遍,人都杀掉了。”
“去把屋子里明面能搜索到的金银、铜钱和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最好是让人以为咱们是马贼。”
昨日忙碌一天,晚上连夜骑马赶到这燕乐城边上,每个人都是双眼通红疲惫异常,可每个人都知道,要是被那个人进城报信,官府追究下来,赵家村的一切都是烟消云散了,花费了那么大的代价在草原上带回的牲畜财富,将来的大好生活,也统统要落到别人手中了,所以每名骑兵都不顾自己的疲惫,坚决的执行者任务。
有组织的骑兵对无防备的平民,杀戮是极为迅速的,拂晓开始,太阳刚刚露头,赵强等人已经是纵马远去。
尽管这里距离城池很近,可这个距离,和众人都在沉睡的早晨,这里大院中的惨叫,不可能被城中察觉。
那些被逼在家中战战兢兢的村子里刘家佃户徒附们,甚至都不知道外面的“马贼”到底走没有走,更不要说能在第一时间去城内通知报信,而且,现在城门还没有开。
燕乐城的城门开启了一个时辰之后,守城门的士卒看见了赵强一行人从北边过来,赵家村来这边采买物资是很经常的事情,城门处的守卫士卒也是司空见惯。
况且,谁不知道赵团正那是歼灭溃兵的英雄,又是出手大方,这样的人物,见面赔笑客气是一定要的。
赵强一行十几个人带着一辆大车,他们身上的皮袍自然看不见血迹,除却双眼充满血丝,神色疲惫之外,其余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赵大人这是进城?”
“恩,村里的盐和杂物都有不少需要采买的,再说,三天后又是军议的时候了,早些进城也有个准备。”
面对城门守卒那位队正的询问,赵强回答的很客气,随手从褡裢里面掏出一串铜钱递了过去,双方都是和气的很。
那队正接过铜钱之后,脸上全是笑容,转身就是摆手放行,赵强点点头,带着人向城内走去。
赵强带着的那辆大车有些沉重,木轮在地面上碾压出深深的痕迹,不过没有人去理会,反正已经放行了。
今天守卫城门的士卒们开始忙碌,不断有骑马的年轻人要入城,这些人都是附近村镇的,进城去做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情。
这些年轻人都和普通人不太一样,这种不一样让人很不舒服,城门处的士卒少不得检查盘问的仔细了些,可说话都是本地的口音,没有携带武器,这种本乡本土的小伙子也没什么不放他们进城的理由。
“熊伯,今日请您老人家呆在家里不要出门,明日请您去城门那边行个方便,将来必定重重酬谢!”
熊家那不小的宅院中已经快要被挤满了,赵家村的年轻人从大车上拿下刀剑兵器,在院子中整理擦拭,而在堂屋中,赵强则是开门见山的和熊伯说明此事。
赵强的态度恭敬,可看着满院擦拭武器的青壮,熊伯也知道赵强所求的不是小事,自从认识这赵强之后,家里的生活比从前好了许多,而且熊满钊替赵强走动关系,在安乐郡官场中人缘也越来越好。
可这些好处,和“不要出门”“明日城门方便”背后所代表的事情比起来,到底值得不值得。
今天是个大晴天,熊伯又朝院子扫了一眼,太阳照在那些年轻人擦拭的兵器上,寒光闪闪。熊伯眼睛眯了下,似乎是被晃到眼睛,出声缓慢说道:
“赵郎君是自家人,何谈什么酬谢,满钊还在官署当值,不如叫天养去把叫回来,有什么事情大家商议。”
赵强脸上神色没什么变化,熊伯却紧跟着补充了一句:
“小孩子上街多又不方便,赵郎君你安排两个人跟着过去吧,免得有什么差错。”
赵强连忙抱拳笑着说道:
“还是熊伯想的周到。”
天养出门的时候,熊伯直接就吩咐了,说是家中有事,让熊满钊直接在官署中告假一日,那边两名青壮直接就是跟出去。
天还未到中午,熊伯家却有四拨访客,访客都是打扮差不多的年轻人,进了院子神色恭谨的和赵强打声招呼,然后又是离开。
熊伯家的住处离官署颇近,天养出门不久就回来了,熊满钊到家的时候外面的街道上却有些嘈乱。
熊满钊回家的时候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连满院的人都没有理会,小跑着进了堂屋,看见熊伯正在和赵强闲聊,这才是松了一口气,连忙见礼坐下,喝了一口水才平静下来说道:
“方才城外传来消息,刘校尉他们家城外的那个庄子被盗匪洗了,庄客徒附倒是无事,可他们刘家住在城外的,全被杀光,刘家惨啊,在赵家村边上的那个庄子被败兵侵掠,靠城这个又这样……”
这消息说出来之后,熊伯却是盯着赵强的表情,赵强依旧是淡然,这却进一步证明熊伯的猜想,熊伯也不顾得失礼,一把拽起还摸不清状况的熊满钊,告了声罪,就闪进了边上的厢房。